馮斯年眯了眯眼睛,頂在我眉心的彈孔顫抖不停。記憶裏他從不會露出這種神色,他隻會吊兒郎當地靠在紙紮店門口,用他自以為深情款款的目光盯著我,張口閉口都是伊一的名字。
可突然有一天我發現,原來每個人心裏都藏有秘密。比如沈溫朗,比如竇一一,比如馮斯年,更比如我自己。
馮斯年說,伊一,你一定會後悔的!
他沒有問我這把槍從哪裏得來,沒有問我到底是什麼身份,沒有問我接近沈溫朗身邊究竟是想得到什麼。而是滿臉複雜卻語氣堅定的告訴我,伊一,你一定會後悔。
我把槍從馮斯年的手裏奪回來,用袖子擦了擦槍口的位置。馮斯年皺眉看著我的動作,沒有在開口。我想,他或許是在等我一個答案。
可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會停止,事情隻會源源不息的發生,永遠都不可能會有結束的盡頭。就好像我喜歡沈溫朗,不管是他開始了一段感情,還是心裏從來都沒有過我。我都願意為了他,一直等下去。
想了半天,我說,馮斯年,你不願意問我的身份,是害怕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同樣,我不願意給你一個答案,是不想那麼殘忍的剝奪你最後一絲尊嚴。
馮斯年突然笑了,我從沒有見他笑得那麼認真,那麼讓我揪心過。我想,怎麼會有人笑起來這麼讓人心疼呢?
馮斯年說,好,隻要你不會後悔,我就尊重你的決定!
他口中的尊重,是三天後跟我一起去砸沈溫朗的婚禮。
沈溫朗選擇的婚期正好趕在周末,請帖一個星期前就已經被我工工整整地放進抽屜裏。從小到大,他給我的任何東西我都小心翼翼的整理幹淨,放在紙紮店的抽屜裏。
馮斯年打扮的異常帥氣,看起來並不像是要去鬧事,更像是作為一個家屬參加表弟的婚禮。
他摸著下巴圍繞我轉了一圈,伊一,你穿這身衣服,像個黑寡婦似的,奔喪啊?
我冷笑,一邊在心裏把他罵了個遍,一邊重新擦拭一遍看起來落了灰的槍,還要分出心神來應付他的嘴賤。我說,馮斯年,人家沈溫朗結婚又不是你,穿的跟個花孔雀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隻是幫凶,實際上是你想要搶沈溫朗的新娘呢。
沈溫朗笑眯眯的撞了撞我肩膀,他說,伊一,如果沈溫朗的新娘是你,我興許還能考慮考慮。
吹了一聲口哨,心裏那點糾結通通煙消雲散。我說,馮斯年,如果真有這種機會,那你一定帶不走我。
馮斯年歎了口氣,故作一臉傷心的看著我,說,伊一,你就這麼不待見我?
我搖了搖頭,樣子極其無辜。我說,不得不承認比起沈溫朗,你確實是個不錯的擇偶對象。但跟他相識多年,我能肯定一件事。
馮斯年好奇的眨了眨眼睛,配合著問我,哪件事?
我說,論拳腳功夫,你一定打不過沈溫朗。到時候非但不能把我帶走,反而丟盡了顏麵就得不償失了,你說呢?
馮斯年笑了笑,並沒有被我的話影響。他把槍拿在手裏,看著我在腰間別了一把匕首,說,伊一,幽默風趣和尖酸刻薄是兩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