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耐心等待的快樂(2 / 3)

“你做得非常好,親愛的。你就是法律的代表,跟他談資格談權力。”

“那還用說,我會聽那種蠢豬的語言?”

“對啦,邁克,你說的讓人無法接受的事情就是這個嗎?”

一提起這個,剛才邁克那趾高氣揚的情緒一下子便煙消雲散了。“啊,我在公園裏到處巡邏。又看見三個遊民坐在林肯的銅像下麵。”他抬起頭,嗓音又提高了,“告訴你,我認為他們都是蠢豬,對付他們根本用不著語言。其中的一個說:‘不,你知道……’我就戳了他一棍。‘他媽的,你明白你推的是誰嗎?’他這樣問。我又給了他狠狠的一腳。我告訴他:‘知道你是誰隻會浪費我的時間。’這種方法總是有效的。要是我可以做主的話,瑪麗,我要把這幫家夥在城裏消滅得幹幹淨淨。如今遊民比正派的市民都多了,就像螞蟻一樣,人數的增長速度太快。”

邁克越來越激動了。“我又回頭朝三道街走,我瞅見一個人坐在那邊樹下的長凳上。我想又是一個蠢豬,想趁我不在撿個便宜。我心裏就是這樣想的,瑪麗,於是我很快地走上前,狠狠地給了他幾下。”

“這很正常呀!你並沒有做錯,不是嗎?”

“瑪麗,這正是最可怕的事情。他沒有反應。臉朝下一倒,那不是人,隻是死屍。”

“現在你明白了吧。雖然他坐在那裏!但是他已經死了。我無論如何決不會踢一具屍體。一個人已經到了上帝的跟前,已經奉我主的召喚到天國去接受審判了,我根本沒有必要再去對他行刑是嗎?像那種情況,我怎麼會去動手呢?我是一定不會那樣做的。”他看起來心裏害怕極了,眼睛呆呆地望著妻子。

“不會的,邁克,你不會故意幹這種事的。有些情況,隻有上帝才明白。”

“後來我發現他竟是個信教徒!”邁克淒涼地說,“在無名屍體招領處,他們發現他脖子上還帶著一個聖像。法醫說他至少一個星期沒吃飯了。”

瑪麗用自己一身的肥肉將丈夫緊緊地保護起來。她那雙淡藍色的小眼睛裏,閃爍著亮晶晶的淚珠,“好了,別再責備自己了,你隻是在盡自己的責任,而且你是一個稱職的警察,上帝一定明白的,那個死者也會原諒你的。”

白手起家者

——[美國]李·柯克

他們發福得一塌糊塗,但仍有合身的衣服,金光燦燦的金戒指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典型的成功生意人的形象。他們倆對坐在一家一流餐館的餐桌邊,一邊等侍者前來點菜,一邊天南地北的大聊特聊。像這種有錢人總喜歡談沒有錢時候的事,談起他們的昨天——當他們還一無所有的時候。

“告訴你吧,瓊斯,”其中一個說,“艱難的創業是人生的一件大事,無論成功或失敗都將讓人終身難忘!你知道吧,我初到此地時,隻是一個傻頭傻腦的小家夥,我唯一能做的是用衣服遮掩我的身體,我甚至沒有過夜的地方——你準會不相信,我借以過夜的是一個空蕩蕩的瀝青桶。”他說完後,眼神充滿了混亂的情緒,繼續說,“你不會相信的,像你這麼一個過慣了養尊處優日子的人,永遠也不會明白我那時過的是怎樣的日子,你永遠不會接觸那種東西的。”

“我親愛的羅賓遜,”另一個人立即回敬道,“如果你是那樣認為,以為我從沒經曆過那一類磨難,那你就應該反省了。哼,我連你所擁有的都沒有,我隻是一個有生命的生物而已,說到住處,我度過一個又一個月的棲身之所隻是巷子深處的一個舊鋼琴箱,而且環境極其惡劣。一個在暖暖和和的瀝青桶裏住慣了的人,讓他在一個鋼琴箱裏熬一兩天,那他很快就會發現——”

“好吧!讓我再和你好好交談一下這個問題,”羅賓遜有點惱火地打斷了對方的話,“難道你真的不明白,瀝青桶的生活是多麼的令人受折磨嗎?在冬天傍晚,你把你的鋼琴箱一關好,要多暖和就有多暖和,而我的瀝青桶無論怎麼關都有風從空隙往桶裏鑽。”

“縫隙風!”瓊斯譏笑道,接著繼續反駁道,“縫隙風!簡直不足為道。我所說的那個鋼琴箱有一塊該死的板整個兒都是缺的,那個缺口使我整個背都露在了外麵。夜裏,我常呆坐在裏麵沉思默想,一夜的積雪會把我埋得嚴嚴實實。不過嘛,”他的語氣變得更為平靜,“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直到今天仍以自己曾經擁有那樣的一段時光而自豪。啊!那些個日子真是美好、歡樂、天真的好時光!我可以告訴你,是那種環境鍛煉了我堅毅的性格。當然,那種環境不是每個人都能忍受的。”

“你怎麼會這樣以為呢?”羅賓遜氣衝衝地叫道,“我沒法忍受!老天作證!我以為那種日子比現在的水床還要適合我。那種日子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吹什麼天真!哼,我認為我是最天真無二的人了,你的天真不及我的十分之一,不,不及五分之一!不及三分之一!我能夠擁有那樣的日子,我真是感到驕傲!你完全可以說我在這兒信口開河,但我仍記得有好多個夜晚,我的兩三個夥計來瀝青桶裏拜訪我,我們圍坐在一起玩牌,連燈都沒有,隻有一根小小的蠟燭。”

“隻有那麼幾個嗎?”瓊斯大笑道,“哼,老兄,我的客人有五六個,玩牌前先一起吃的晚飯,吃完後接著玩牌。對,還有猜字啞謎,還有罰金遊戲,凡是能想到的遊戲,我們都玩過了!說實話,羅賓遜,你我還無法去容忍一盤冰冰涼的土豆皮或者冷餡餅渣,或是——”

“要說粗劣食物,”羅賓遜打斷說,“我更是深有體會,有多少次,早飯隻有餓著肚子,每天的第二頓飯也是最後一頓飯便是用來喂豬的糠菜。我敢說我吃過的豬食比你多得多——”

“豬食!”羅賓遜咆哮起來,惡狠狠地用拳頭捶桌子,“我是吃豬食的天生的材料——”

突然,他停止了叫喊,同時發出像豬似的咕嚕聲,因為侍者已過來問他們點什麼吃了,“你們想吃點什麼呢,先生們?”

“吃什麼?”在沉默了片刻後,瓊斯說,“吃什麼?噢,饑餓是我的家常便飯,吃飽是一種奢侈,——為什麼早上吃過飯,中午仍要吃呢——給我一點冷粥吧,假如你們有的話,別的什麼都可以——你愛上什麼就上什麼,越難吃越好。”

侍者隻好去尋問羅賓遜。

“和他一樣,”他挑戰似的瞟了瓊斯一眼,“加上你們昨天剩下的所有飯菜。”

有那麼一個片刻,他倆誰也不說話,氣鼓鼓的,火藥味十足。然後羅賓遜在座位上慢慢地轉過身子並招呼那個侍者——那侍者正呆呆地往前走,大概是在想怎麼對老板交待吧。

“喂,服務員,”他怒容滿麵地叫道,“我必須得要一份正經的飯菜,我要把冷粥改為——噢,對了——要一小塊熱鬆雞。還可以給我上一份或兩份半殼牡蠣,還要一點湯,鮮龜湯或清燉肉湯,什麼湯都成。海鮮和啤酒都要最好的。”

侍者又轉向瓊斯。

“和他一樣,”他簡簡單單地說,然後又補充了一句,“把啤酒改成香檳。”

現在,他們已經在津津有味地享受他們的美食了,剛才的一切似乎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蘋果樹

——[美國]約·格立克斯

在那幢舊宅子裏麵有兩個果園,而這兩個果園都屬於同一個主人。其中一個我們叫它“野”果園,在菜園那邊,裏麵栽的是苦櫻桃、李子和透明的黃梅子。這個果園裏裏外外都不招人喜歡。就連孩子們也不去玩,果子更像是有毒一樣令人害怕。每個星期一早上,女傭和洗衣婦便抬著濕衣服來到園中空地,拿起祖母的睡衣、父親的條子襯衣、雇工的布褲子,還有女傭“俗不可耐”的橙紅色絨布內褲,洗了曬,曬了拍,中間還又打又鬧,實在是讓人接受不了。

另一個果園離宅子有好長一段路,而且位置偏僻,從山腳一直延伸到田邊,那裏有一簇簇爆出成串金黃的金合歡樹和滿枝水瀉般月牙葉片的藍色桉樹。在粗壯的果樹旁,有著極富韌性的矮小植物,劃破路人的褲襪是很正常的事情。在每年最幹燥的幾天裏,當你停下腳步,撥開草叢尋找被風吹落的果子時,手上也感到濕漉漉的。紅紅的蘋果令人垂涎欲滴,摔爛的大梨子,我們都要加些調味料再吃,但聞著那陣陣香味,直叫你拿在手中奉為至寶,不願吃它……

那年,果園出現了一棵像《聖經》中伊甸園裏那樣的“禁樹”——一棵超大的蘋果樹,這是父親和他那幫朋友近期的又一大發明成果。

“啊呀!”那位朋友說,他的神色極其驚訝,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那不是一棵禁樹嗎?”從此,“禁樹”便成了這棵特別的樹的特別的名字。

“果然是那樣的。”父親輕快地說。父親對於不知道的東西總是這樣回答。

“啊呀!”那位朋友再次歎道,“這些蘋果棒極了!隻有這樣絕妙的蘋果樹才會產出這樣棒的蘋果!”

“這真是非常優良的蘋果,”父親心不在焉地說,他似乎對果樹更加感興趣,而不是對果子,“真是罕見——非常罕見。這樣的樹在英國幾乎絕種了。”來訪者的這一番話肯定了父親的判斷,令父親喜形於色。父親一輩子獨立奮鬥,購置每件東西都得付大價錢,令他心疼,因此,對他的購買行為進行肯定地確認最令他興奮不已。他依然年輕敏感,內心深處那小算盤依舊撥得飛快。他有時在月光下來回踱步時,心中猶豫不決:“每年累死累活都得趕著去上班,真受不了——不幹了——再也不幹了。”但他現在發現果園裏居然有一棵珍貴的蘋果樹,而這一切都使英國人對它稱讚與羨慕。

“這棵蘋果樹非常珍貴,孩子們,我想你們明白我希望它不會受到任何損害。”他的話語柔和而又嚴厲。但在客人走後,他的話語又變得強硬起來。

“要讓我知道你們誰碰了這些蘋果,你們都會受到嚴重的懲罰的,那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這些話更加增添了蘋果樹的華貴。

每個周末當父親空閑時,都會有這樣的一些事情發生:博古和我跟著父親穿過花園,沿著栽著紫羅蘭的小道,經過那棵梧桐樹,再經過白玫瑰和紫丁香花叢,直到山下果園。那棵高大的蘋果樹也因為人們對他的讚美而神氣非凡,枝頭碩果累累,略顯彎曲,油亮的樹葉忽閃忽閃,在父親敬畏的目光下,顯得地位顯赫,優雅無比。在這種背景下,父親的內心感受我們可想而知。他雙手倒背,習慣地眯起眼睛。它安然挺立——那件意外所得——進行激烈的討價還價時,它的存在仍是個謎。它沒被作價計算在內,這可是白得的。現在對父親來說,樹是他的一切,即使用世界上最美的鑽石也無法改變他的立場。我們倆,博古和我,竭力討他的歡心並沒有特殊原因,隻是認為這樣可能會有些好處。

淺綠色的蘋果漸漸轉黃,接著出現深深的粉紅條紋,然後粉色滲進整個黃色之中,轉紅,散開,紅得發紫,再轉深紫色,一切都在依程序進行。收獲的時候到了,父親從背心袋裏掏出一柄珍珠小刀,並伸向樹枝,非常緩慢,將離地最近的一根樹枝上的蘋果割下兩隻。

“啊呀!它的身體是暖的,”父親驚異地喊起來,“這蘋果棒極了!真是一個奇跡!”父親的眼睛樂得眯成了一條線。

“瞧瞧!”他說,“多麼光澤!多麼完美!真沒得說!”他穿過果園,博古和我踉踉蹌蹌急急尾隨,來到金合歡樹下一墩樹樁上坐下,全靠在父親身邊。他把一個蘋果放下,打開珍珠小刀,仔細將另一個蘋果對半分開。

“啊哎!你們瞧瞧!”他驚呼道。

“爸爸!”我們也呼喊起來,由於蘋果本身的美麗,也由於父親的感染。漂亮的紅色穿透果皮,滲進了雪白的果肉。黑亮的籽粒在鱗片般的核莢裏安然就位,果肉的香氣一下子在我們三人周圍擴散開來,那一切真是太美了。

“真是個奇跡,”父親說,“這樣的蘋果是世界的奇跡!”他不停地用鼻子來輕吻蘋果,喊出一個我們聽不懂的詞。“妙不可言!味道真是好到了極點!”接著,我和博古也得到一份。

“不要吃得太多!”他說。分掉這麼一點點也使他感到心疼。我理解這點,我們非常仔細地吃著自己的蘋果。

然後,他用那把柄上飾有珍珠的小刀,同樣均勻利索地將第二個一切兩半。

我們小心翼翼地接過蘋果,在咬下第一口後,嘴裏頓時塞滿了粉渣般的東西和略帶苦味的硬皮——又苦又澀,讓人無法忍受。

“好吃吧?”父親興致勃勃地問。他把兩半的蘋果再切成四塊,削去果核,“快告訴我,味道是不是棒極了?”

我們的嗓子澀極了,隻能忍著不嘔吐。這一瞬間,我們又嚼又咽,緘默中彼此間進行了長長的對話——隨後勉強向父親微微一笑。我們吞下蘋果,挪到父親身邊,緊挨著他。

“味道真的很不錯!”我們沒說實話,“好吃極了——爸爸!真太好吃了!”

但這一切都在父親吃了一口蘋果後變得毫無用處,父親扔掉了手中的蘋果,一句話也沒說,便走開了。

在釘子上

——[俄國]契訶夫

在涅瓦大街上有幾個人慢悠悠地走著,他們都是十二等和十四等文官,剛下班,正由斯特魯奇科夫領著到他家去過命名日。

“諸位,咱們馬上就要大吃一頓!”過命名日的主人饞涎欲滴地說,“來個猛吃猛喝!我那口子已經把大餡餅做好了。昨天晚上我親自跑去買的麵粉。有白蘭地酒……沃龍措沃出產的……老婆大概都等急了!”

斯特魯奇科夫住在人跡不到的鬼地方。走呀走呀,最後總算到了。一進門廳,鼻子就聞到一股餅和烤鵝的香味。

“聞到味兒了吧?”斯特魯奇科夫問大家,高興得嘻嘻地笑起來。“請脫大衣吧!先生們!把皮大衣放到櫃上!卡佳在哪兒呢?卡佳!各科的同事都來齊了!阿庫利娜!來幫先生們脫衣服!”

“這是什麼呀?”這夥人中的一個指著牆上問道。

牆上戳著個大釘子。釘子上赫然掛著一頂嶄新的製帽,帽簷和帽徽閃閃發光。老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都白了。

“這是他的製帽!”大家悄悄地說,“他……在這兒?”

“是的,他在這兒,”斯特魯奇科夫含含糊糊地說,“他是來看卡佳的。先生們,咱們出去吧。隨便找個飯館坐一會兒,等他走了再說。”

大家把衣服扣好,走出房門,懶洋洋地朝著飯館走去。

“怪不得你家有一股鵝味,原來屋裏有一個大公雞!”檔案助理員打了句哈哈,“是什麼鬼把他支使來了,他很快走嗎?”

“很快,他在這裏從來不超過兩個鍾頭。咳,可真是饞了,就想吃!咱們開頭先喝一杯伏特加,就點兒魚下酒……然後再來一杯。諸位,喝完兩杯,跟著就上餡餅,要不就吃不痛快了……我那口子餡餅做得挺不錯,還有白菜湯……”

“沙丁魚買了嗎?”

“買了兩盒,還買了四種腸子……我老婆現在大概也想吃東西……可他偏偏在這個時候闖進來,真見鬼!”

他們在飯館裏坐了足有一個半鍾頭,每人喝了一杯茶裝樣子,然後又回到斯特魯奇科夫家裏。進了門廳,香味比剛才更強烈了。隔著半開的廚房門,他們瞧見一隻鵝和一碗黃瓜。女仆阿庫利娜正從爐子裏往外拿東西。

“諸位,又湊巧!”

“怎麼啦?”老爺們的胃難受得縮成一團,“饑腸難忍嘛!是,在那可惡的釘子上又換了一頂貂皮帽子。”

“這是普羅卡季洛夫的帽子,”斯特魯奇科夫說,“咱們出去吧,先生們,找個地方等他走了再說……這個人也呆不長……”

“他那麼個討厭鬼卻有你這麼標致的老婆!”客廳裏傳來一個男人沙啞的低音。

“傻人有傻福嘛!大人!”女人聲音應和著。

“咱們趕快走!”斯特魯奇科夫呻吟著說。

他們又回到了飯館,這回要了啤酒。

“普羅卡季洛夫可是了不起的人物!”大夥兒安慰起斯特魯奇科夫來,“他在你老婆那兒呆一個鍾頭,你可就有十年的福好享啦。老弟,福星高照嘛!幹嘛傷心呢?用不著傷心嘛!”

“你們不說,我也知道用不著傷心。這根本沒有什麼關係!我著急的是咱們想吃東西呀!”

過了一個半鍾頭又回到斯特魯奇科夫家裏,貂皮帽子仍舊掛在釘子上。隻好再來一次撤退。

直到晚上七點多鍾釘子才空了出來。這才吃上了。餡餅發幹,菜湯不熱,鵝也被烤糊了——一桌子的美味都叫斯特魯奇科夫的官運給糟蹋了!

不過,大家吃得津津有味。

失眠

——[前蘇聯]卡聶夫斯基

由於情況特殊,我很早便上床了。但我發現失眠與幾點上床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妻子對我說:“用數數的方式會好很多。希望會有效!我每晚都數一百萬。”“好吧!”我想也許應該聽妻子的話。

一……二……三……三次被學校領導訓斥。為什麼不準時到校?為什麼總是與其他老師發生矛盾?為什麼不交計劃?為什麼隻會埋怨我,而不關心一下這個問題的原因在哪裏,如果這些你都處理好了,你就不會提出這麼蠢的問題了!就好像我的失眠和他沒有一點關係一樣!……八……九……十……我在學校起碼有十年的教齡了,可是卻叫莫薩金去當小組長。你想想看,我成天忙得不可開交,卻還要替副博士答辯。也許我也像科學院院士那樣地睡不著吧。可這並不會引起別人注意!

……十七……十八……十九……十九個人都得了獎金。除我之外,每一個人都有一份。而且他們還那麼若無其事的。我親愛的同事,你們一定會睡得又香又甜。

……三十……三十—…………三十二……一共就三十二個平方。但是巴巴揚涅茲卻有四十八個平方、三個房間。為什麼我要比他的房子小,我完全可以擁有更大的房子。

……一百一十八……一百一十九……一百二十……這隻是算出來的數目罷了,三扣兩扣也就所剩無幾了。全組又是我最少。皮楚金娜才隻不過是個應屆留校學生而已,可是已經拿了一百四十盧布,而且全用來買化妝品了。一個小姑娘哪裏用得了那麼多錢。但是我每個月光安眠藥就得花十盧布。……六千……七千……八千……八千白血球,連醫生都為這個數字驚歎。我已經到達這個極限了,可是卻讓納哥涅奇內去休假。我的專業知識還少了不成!那老糊塗連個休息的機會也不舍得給我。這不,思維遲鈍了,眼也花了,腦子裏也嗡嗡地亂響。呦!你瞧,天已經亮了,我確實困了,妻子的方法有了效力了。又要睡過頭,又要遲到,校長又得來那套老生常談了……去他媽的吧!誰會在意那老家夥。

“我要睡了,下次再談吧!”

綁架

——[俄羅斯]鮑麗索娃

重大案件告實:“12月31日23時26分,一起綁架事件在某住所發生,公民帕涅列沃佐夫正在和家人吃年夜飯,卻被一下子劫走了。劫持者謊稱是他的朋友,將他喚出門外。此後再也不見該人出現。現場未發現任何蹤跡。”

……在汽車裏人才清醒過來。我的右邊坐著狐狸,左邊是野貓。開車的是討人喜歡的大馬猴。“這幾個家夥不會無緣無故把我劫走,我得好好想想對策。”

汽車停了。我得把地點弄清楚了。這樓房極其眼熟,但卻一時想不起來。我們沿著樓梯向上走,看來他們住得非常高。

“我們一定要爬樓梯嗎?”我壯著膽子問道。

“電梯今天修理!”狐狸歎了口氣說。

“我們得抓緊時間。”野貓催促著。

那扇門似乎故意不開。撞了五次,門才抱怨似的帶著斷裂聲開了。我們一起擠進過道。

這套房裏擠滿了各種各樣的動物,連動物園裏也沒有這麼全的品種。“請您與我們共進年夜飯。”昏暗中傳來狗熊的聲音。

“我的臉被弄髒了,必須得洗一洗。”其實,我是想贏得時間。又有一個聲音傳來:“自來水管不上水。”

“至少,我們可以來點燈光……”

“線路有毛病。”公貓嗚咽地說。

“我感覺很冷。”我埋怨道。

“抹牆縫的人偷工減料。”狗熊埋怨道。

“那……讓我靠近暖氣片行不行?我再這樣下去會感冒的。”

“如果那是熱的,我們早就去烤手了。”野兔抱怨說。

“既然如此,……那你們幹嘛不去一間更好的房子呢?”

“這房子的驗收工作都已完成,而且還是您親筆簽收的。所以您有必要和我們在這兒呆上一個晚上。”

“原來如此,是這個樣子!是的,是我簽署了那個該死的證書……可那是施工單位強烈要求的……並保證很快完成所有掃尾工程……”我好像有些出汗了,我發現陽台的門沒有鎖……

“當心!”野貓尖叫一聲,“那兒沒欄杆……”

“這時候才叫我!”我喊道,同時一頭栽了下去。

然而,新年之夜,萬事大吉大利,我沒有摔破任何地方,隻是現在我置身在陽台下的大堆垃圾裏麵。

乳酪湯

——[法國]都德

這房間很小,而且是在六樓。但可以照到充足的太陽。當夜幕降臨,就像此時這樣,這間房便和整座屋頂一起,與無盡的黑夜和烈雨狂風融在了一起。不過房間舒適、溫暖,讓人覺得那的確是一個家,愈是風狂雨暴,這種感覺便愈強烈,這也稍微彌補了它麵積小的缺陷。不過此時鳥巢是空的,房間主人不在家。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回來了。屋裏的一切,好像都在盼他回來似的。有一隻很小的鍋子放在那座封好的爐子上,裏麵似乎還煮著東西,微微地響著一陣心滿意足的聲響。對於鍋子來說,這夜太慢長了。盡管這鍋子外邊都燒黑了,似乎這已經不是它第一次熬夜了,可它仍不免顯出焦急的模樣,鍋蓋不時地頂起來,蒸汽便趁機爭先恐後地往外鑽。它們在房間裏四麵散開,變成了噴香的奶的味道,令人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