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找不到的理由(2 / 3)

“我已經燒到102度了。”

原來從早晨9點鍾開始,他望著床腳想的一直是死的問題。

“你呀,可憐的小莎莎!”我說,“那是兩種不同的溫度計,標準單位不一樣,就如同英裏和公裏是不同的,用那種溫度計量,正常體溫是37度;用這種溫度計,是98度。”

“你說的是真的嗎?”

“孩子,你沒理由懷疑,”我說,“這兩種溫度之間是可以換算的,就好像我們開車1小時走70英裏等於多少公裏一樣。”

“噢!我真傻!”他不禁喊道。

他那凝視著床腳的目光慢慢鬆弛,他的緊張狀態終於緩和了。到了第二天,他已變得渾然無事了,但他留下了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哭泣不止的壞習慣,這是我始料不及的。

雪夜出診

——[美國]比利·羅斯

夜裏九點鍾左右,凡奈克醫生坐在溫暖的家裏看書。屋外雪花飛舞。這時電話鈴響了。醫生抓起電話。

“請找凡奈克醫生。”

“我就是。”醫生回答。過了一會,凡奈克聽到話筒裏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你好,凡奈克醫生,我是格蘭福斯醫院的黑頓醫生。我們現在正在救助一個腦部中彈的小男孩,情形很嚴重,需要立即動手術。可是你知道,我不是外科醫生。”

“我這兒離格蘭福斯九十多公裏,我怕來不及……”凡奈克猶豫了一下,“對了,你請過馬薩醫生沒有?他就住在你們鎮上。”

“已聯係過了,但被告知他今天不在鎮上。”黑頓答道,“那孩子傷情危重,是玩弄火槍時不小心出事的。”

“哦!可真夠不幸的,這樣吧,我馬上趕去,現在正下著雪,大概十二點左右我就可以趕到。”

“噢,請等一等,我還有一句話要說,那孩子家很窮,我想他們不會給你多少報酬。”

“這不成問題。”凡奈克說完掛上電話。幾分鍾後他便駕著他分期付款買來的小汽車出發了。

雪已下了很長時間,路麵很滑,凡奈克醫生全力駕駛著車,一出鎮外,一個身著黑大衣的男人突然斜裏擋住了車,凡奈克急忙刹車。車未停穩,那男人已經敏捷地打開車門鑽了進來。

“快!快把車讓給我!”男人低聲命令道,“我有槍。”

“我是醫生,”凡奈克很鎮靜,“我現在要趕去搶救一個情況危急的——”

“羅嗦什麼!”裹著破舊黑大衣的人粗魯地打斷他的話,“你趕快下去,否則有你好看的。”

醫生被推下車,那大漢駕車瘋狂而去。醫生呆呆地望著遠逝的車子發呆,過了一會兒,才猛地清醒過來,急忙到附近尋住戶。用了將近半小時,他才在一戶人家找到電話,召喚出租汽車。又過了好一會兒,一輛出租汽車終於來到了。凡奈克立即鑽進汽車,催促司機全速前進。

當凡奈克醫生在格蘭福斯醫院門口出現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多,黑頓早在醫院門口等候,他的神情已經不是那麼著急了。

“我已經盡力了,”凡奈克氣喘籲籲,直搓著冰冷的雙手,“我的車在半路上被劫匪劫走了,黑頓醫生,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謝謝你!凡奈克醫生。我知道你已經竭盡全力。”黑頓拍拍對方身上的雪花,“孩子一小時前死了。”

凡奈克和黑頓醫生邊說邊來到候診室。在候診室門口,凡奈克突然像觸電一樣呆視著一個人。門邊的長板凳上,坐著一個裹著破舊黑大衣的男人,頭深深地埋在兩隻手掌裏。聽見有人來,他抬起頭,目光呆滯。突然,他也像觸了電一樣,與凡奈克對望著。

“亨尼漢先生,”黑頓指著凡奈克,對那男人說,“這位是凡奈克醫生,他是專門趕來給孩子做手術的,但在路上車給劫匪劫了,他已經盡了全力,可惜還是晚了。”

隧道

——[前蘇聯]康·麥裏漢

列車在過隧道時突然停住不動了,隻有第一節和最後一節廂留在了隧道外麵。

這次意外事故,引起了乘客們的恐慌,隻有坐在最後一節車廂裏的一位旅客不但不恐慌,反而感到高興。這倒不是因為他那節車廂比別的車廂明亮,而是因為他的父親就住在隧道附近。他每次休假都要經過這條隧道,可這兒沒有站點,因此他們父子倆有好長時間沒見麵了。

這位旅客從窗口探出身子,叫住順著車廂走過來的列車員:

“什麼原因停車?”

“隧道口的鐵軌壞了。”

“需多長時間能修理好?”

“少說也要四個小時。”列車員說罷,轉身走向隧道另一端。

這位旅客很興奮,他跳下火車,到下麵的一個電話亭給父親掛了電話,接電話的人告訴說,他父親正在上班,並把父親工作地點的電話號碼給了他。於是他又重新掛了電話。

“是兒子嗎?”父親一下就聽出了他的聲音。

“沒錯,爸,這下我們可有見麵的機會了,火車要在這兒停上至少四個鍾頭。”

“真不湊巧!”父親難過地說,“我正好還要幹四個鍾頭才能下班。”

“可以請一下假嘛!”

“不行呀。”父親答道,“這兒離不開我,哦,讓我再想想。”

旅客掛上聽筒。這時列車員正好從隧道裏走了過來。

“兩小時後發車。”他說。

“咦?怎麼變成兩個小時了!”這位旅客叫了一聲,“您剛才不是說至少要四個小時嗎?”

“四個小時和兩個小時都是由修道工說的,他們說幾個小時就幾個小時。”列車員說完,轉身又向隧道另一端走去。

旅客飛快地跑向電話亭。

“爸,你聽我說,現在變了,不是四個小時,而是兩個小時,真煩人!”

“真糟糕!”父親傷心地說,“好吧,我再努一把力,也許一個鍾頭就能幹完這點活兒。”

旅客掛上電話。這時列車員吹著口哨,從隧道裏出來了。

“真不可思議,由四個小時變成兩個小時,又由兩個小時變為一個小時,幹勁可真足。”

“爸,還得糾正一下,不是兩個鍾頭,是一個鍾頭。”

“這可麻煩了!”父親懊喪極了,“半個鍾頭我無論如何是幹不完活的!”

旅客又掛上聽筒。列車員也從隧道裏走了回來。

“唉!事情越來越怪了,這個修道工居然說半個小時就能修好鐵軌。”

“該死的修道工,他一定是吃錯藥了!”旅客喊叫著跑向電話亭,“爸呀,你十分鍾內能過來嗎?”

“放心吧!孩子!拚上老命我也要幹完這點活!”

“哼,這個修道工真的是吃錯藥了,剛開始說工作太繁重,沒四個小時下不來,可現在又說隻要十分鍾就可以修好了。”

“這個可惡的大頭鬼!”旅客罵了一句又撥了電話,“爸,很遺憾我們見不了麵了。這兒的一個混蛋先說停四個鍾頭,現在又說隻停十分鍾。”

“是夠可惡的,”父親讚同地說,“沒關係,我馬上就過來!”

“乘客同誌們,快上車!”從隧道裏傳來列車員的聲音。

“再見了,爸爸!”旅客喊道,“以後有機會我再來看你!”

“等一等,孩子!”父親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我收工了,別掛電話!”

這時火車已漸漸起動了。

列車駛出隧道時,這位旅客呆呆地望著巡道工的小屋,望著小屋窗口裏對著電話筒猛喊的父親。電話亭裏,話筒裏仍在響著父親從遠處傳來的聲音:

“等一等,孩子,我收工了!”

我的肖像

——[前蘇聯]古裏阿

千真萬確,《文學報》上的這幅肖像確確實實是我的畫像,而且寫得明明白白,納季姆·希克邁特就是我。

怎麼?一點也不像我?

看看畫像,覺得說得也不無道理,這完全是另外一個人。這可怎麼辦?肖像畫的人是個長臉,可我是圓臉;肖像上的人頭發老長,可我的頭發並不長。再看看下巴,更不像,他的下巴像根老黃瓜,我的……脖子更別提了,有那樣的脖子嗎?要多別扭有多別扭,眼睛也不像,那對耳朵也不像!不過,領帶那倒是像的,可以確切地說是我的領帶,是我在伊斯坦布爾買的那條領帶。

從外觀上看,這幅畫像與我本人相差極遠,盡管如此,我還得說它是我的肖像,這是怎麼回事呢?其中的原委是這樣的:

當時我正蹲監獄,而在巴黎則準備出版我的詩集,這是多麼不可思議,但它卻是真實的,於是他們便往伊斯坦布爾發信要我的肖像。可是到哪兒去弄呢?我蹲在監獄裏呀。

我媽媽就對來人說:“我給您一幅納季姆的肖像。您把它寄往巴黎吧。”

我媽媽雖是個很不錯的畫家,但眼力已嚴重退化,幾乎可以跟失明劃上等號。她老人家一邊回憶,一邊畫,她想啊,畫啊,終於把畫像寄到巴黎去了。

在巴黎,一位法國畫家看了寄去的肖像後說道:“他的前額再高一些效果會更有震撼性,詩人納季姆應該是天庭飽滿的,可這幅像上的太小了。”於是他就加高了我的額頭,付印了。

另一位法國畫家見到報紙,說:“報紙這樣還可以,但要印成書,則必須加高他的鼻子,這樣才符合人體骨骼學嘛!”

於是,他就把鼻子加高了。

就這樣,我的額頭高起來了,鼻子也大起來了。可是,莫斯科也要出版我的書,而莫斯科的畫家一看巴黎出的書上的肖像,也發表了意見:“大額頭、大鼻子是這個樣子,下巴、脖子又怎麼會這樣呢,應該這樣。”

於是,我的麵孔便被造得像一節短粗灌腸了,就是那種蘸著芥末吃的又短又粗的肉腸。

等到《文學報》要登它的時候,美術人員又做了新的加工:畫成了大耳朵、蓬鬆的頭發!那還用說嗎?既然額頭大,鼻子大,臉像一節短粗灌腸,那就應該這樣改嘛!

值得慶幸的是,領帶沒被這些畫家們改造。

事情的原委就是這樣。

是的,這是我的肖像。這裏畫的完全是我。雖然隻有領帶是我的原產物,但我還得承認這確確實實是我。

祖父的表

——[英國]斯·巴斯托

我非常喜愛祖父的那塊金表,它的正麵雕著精致的羅馬數字,表殼是用金子做的,沉甸甸的,做工精巧。平時,這塊金表被掛在祖父床頭,我總是盯著它看,心裏充滿著渴望。

祖父生病在床期間,總把我叫到他床前,仔仔細細詢問我的學習情況。那天,當我告訴他我考得很不錯時,他非常興奮。“那麼不久你就要到新的學校去了?”他這樣問我。

“對,接著我努力考最好的大學。”我說,仿佛看到了我麵前的路,“將來我要當醫生。”

“孩子,你一定會實現你的理想,但你首先要學會忍耐,你必須付出很多很多的忍耐,還有大量的艱辛勞動,這樣你才會成功,懂嗎?”

“放心吧!爺爺。”

“好極了,堅持下去。”

我照他的吩咐,把表遞給他,祖父深情地凝視了金表好一會兒,然後上緊了發條。當他把表遞給我的時候,我感到了它的分量。

“五十年來它一直在我身邊,是我事業成功的印證。”祖父自豪地說。

早年祖父以打鐵為生,雖然現在看來很難相信那雙虛弱的手曾經握過那把巨大的錘子。

盛夏的一個晚上,我和祖父談完話,我正準備起身時,他抓住了我,“謝謝你,小家夥!”他用一種非常疲勞而虛弱的聲音說,“你要牢記我的話。”

一刹那,我被深深地感動了。“放心吧,爺爺。”我發誓說,“我一輩子都忘不了您的教誨。”

第二天,媽媽告訴我,祖父已經離開了人世。

在遺囑中,祖父把那塊他最心愛的表留給了我,但在我不能確保它完好無損時,則由母親代為保管。我母親想把它藏起來,但在我的堅持下,她答應把表掛在起居室裏,這樣我就能經常看到它了。

在那個可惡的夏天之末,我成了一所新學校的新成員。這兒的一切對我來說都很陌生,有一段時間內,我很少與其他的男孩交往。在他們中間,有一位很富有的男孩,他經常在那些人麵前炫耀他的東西。我承認,他的腳踏車是新的,他的靴子是高檔的,他所有的東西都要比我們的好,除了那塊他自認為是最棒的表以外。

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表不但走時極為準確,而且還有精致的外殼,難道這不是最好的表?

“你的表遠沒有我的好。”我宣稱。

“真的?”

“當然,是我祖父留給我的。”我堅持。

“那你拿出來讓我們開開眼界。”他說。

“可我沒有把他帶在身邊。”

“你肯定沒有!”

“我下午就拿來,到時你們會感到驚訝的!”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讓母親把表交給我的辦法,但沒有結果。突然,我記起來那天正好是清潔日,我母親把表放進了抽屜,等她走出房間,我把表放進了口袋。

我急切地盼著回校。吃完中飯,我從車棚推出了自行車。

“你騎車子去上學?”媽媽問,“我想應該將它修一修了。”

“隻是一點小毛病,不礙事的。”

我騎得飛快,想著將要發生的激動人心的場麵,我仿佛看到了他們羨慕的目光。

誰知,倒黴的事發生了,車前突然躥出一條狗,倉皇之間,我死命地捏了後閘,然而,在這同時,閘軸斷了,這正是我所說的不礙事的小毛病。我趕緊又捏前閘,車子停了下來,可我也撞到了車把上。

我狼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顧不得疼痛,忙用顫抖的手拿出那令我和我祖父都視為最重要的表,可在表殼上已留有一道凸痕,正麵的玻璃已經粉碎了,羅馬數字也已經被古怪地扭曲了。我把表放回口袋,慢慢騎車到了學校,痛苦而懊喪。

“表帶來了沒有?”男孩子們追問。

“我母親不讓我帶來。”我撒了謊。

“是嗎?看你這樣是不是在蒙人啊?”那富有的男孩嘲笑道。

“多棒的故事啊!”其他的人也跟著哄了起來。

當我在課堂上坐下來的時候,心裏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我不是在為受到同學們的譏笑而難受,也不是因為害怕母親的發怒而不安,我所想到的是祖父躺在床上,他虛弱的聲音在響:

“要忍耐,忍耐……”

我忍住了沒有哭,因為我已答應了祖父要忍耐。

找不到的理由

——[日本]森村誠

島木幸的婚姻很不如意,三次失敗的婚姻給他增添了無窮的煩惱。

他的第一任妻子久惠是他在電車上結識的,他被她那白皙的麵容和優雅的氣質所吸引,進而步入結婚禮堂。

久惠的家庭條件不錯,父親是知名教授,自己大學畢業後,在一個大型企業擔任要職,應該說配島木幸綽綽有餘。久惠的個性一如她那優雅的外表,總是一派從容。對於久惠仍是處女之身,島木幸更是感激。因為這個時代要一個已二十多歲的女子仍保留處女之身,實比登天還難。但是,蜜月以後回到新居,久惠不足的一麵就逐漸暴露出來了。

兩人共同生活不久後,島木幸發現,久惠從未清潔過房間,剛開始還不明顯,後來電視、衣櫥、地麵都落滿了灰塵。起先他不好意思責怪妻子,想她可能是因為初婚的混亂還沒過去,以後就會好的。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一幻想被無情地打破了。久惠吃完飯後總是將碗筷一推,自己往後一靠,或坐到沙發上看電視,看丈夫一個人收拾。

久惠可以說對清潔房間、操持家務一竅不通,而且可以生活在垃圾一樣的屋子裏。她婚前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婚後自己成了主婦,她的獨立生活能力極差的特性暴露無遺。島木幸沒有想到,婚前如此吸引他的優雅外表下竟是如此邋遢的一個女人。

雖然有些工作能力很強的女人也不怎麼做家務,但那不是她們不願意做,而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久惠並不是這樣的女強人,她與她們有著根本性的差別,而且她和島木幸結婚後就一直閑居在家。

這樣的生活,島木幸忍受了一年。一年後,他向久惠提出離婚,久惠很詫異,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離婚。

第一次婚姻失敗後,島木幸又獨身過了兩年。兩年後,一個朋友又為他介紹了女朋友,女方是位二十七歲的未婚女子藤崎佐登美,相貌秀麗的她是一家老字號果子店主的千金,職業是翻譯。她舉止大方、幹練。有一點很讓島木幸迷惑,那就是如此完美女性因何遲遲沒有結婚。

交往時間不長,島木幸就向她求婚了,因為他發現在一同用餐時她總是主動收拾餐具。於是他們結婚了。

島木幸很為自己的這次選擇高興,新婚妻子是個勤勞持家的女人,家裏清潔不說,各種物件也都擺在合適的地方,隻要他開口要,她可以馬上找到遞給他,島木幸感到滿意極了。

不擅長操持家務的女人是笨女人。現代生活需要各種各樣的用具,笨女人永遠不知道如何安頓這些物件,總是要找這找那。聰明女人就不同了,她們會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甚至會給人一種美的享受,無疑島木幸的第二任妻子就屬於這一種聰明人。

可是,從婚後第二個月開始,島木幸發現家裏的東西在不斷地增加,她給島木幸買了一件高級羊毛大衣,又給自己買了一件皮衣,島木幸雖然高興,但也開始擔心當月的家計了。

島木幸哪裏知道,這隻是個開始。從那以後,佐登美就開始瘋狂購物,不管是有用的、沒用的,隻要相中了她就買。她買的各種食品兩個人根本就吃不了,腐爛後隻好扔掉。“東西隻要夠用就行了!”島木幸不高興地說。“萬一發生地震什麼的,不多儲備一點怎麼能行?”佐登美振振有辭。島木幸這才發現,佐登美對錢根本就沒有概念,她從小生活在有錢的父親的庇護下,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從來不加節製。他勸她:“我們的財力有限,你總要照我們的購買力購物。”“怕什麼,沒錢朝我家要。”她自豪地回答。

沒想到結婚剛一年,佐登美的娘家就破產了,這其中佐登美也有責任,因為她的揮霍加快了破產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