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10月,曠伏兆調任冀中軍區警備旅政治委員。警備旅是由“民眾抗日自衛軍”和“北上挺進支隊”合編而成的,為軍區機動部隊。旅長是由具有豐富作戰經驗的王長江擔任,副旅長兼參謀長是張存實。由於王、張都比曠伏兆年長好幾歲,都是從八路軍120團調入的紅軍幹部,大家喜歡分別尊稱他倆為“王老頭”、“張老頭”。曠伏兆到任後,同幹部們開心見誠,與部隊同甘共苦,打成一片,得到了大家熱情的支持、信任和尊重。
警備旅組建後不久,接到八路軍總部的命令,由冀中腹地開往太行山區,參加攻打反共急先鋒朱懷冰部。
部隊出發時,曠伏兆率領先頭團,以風馳電掣般的神速跨過日軍交通幹線滄石公路,直逼滏陽河北岸寧(晉)、束(鹿)兩縣交界的南智邱,包圍了頑軍喬明禮部。在曠伏兆的指揮下,從早上6時發起攻擊,打了近3個小時,喬明禮部頂不住了,趁機落荒而逃,留下2000多人,到了下午4時左右被全殲。不久,蔣介石命令向北進攻八路軍抗日根據地的5個支隊也全部土崩瓦解。
警備旅的戰鬥力,是通過不斷的政治工作和思想教育提高和鞏固的。
警備旅進山的頭一天,正好是農曆大年初一,曠伏兆看到部隊戰士連一頓餃子也吃不上,隻能喝上一點粥,便將部隊集合在山坡上,組織大家高唱戰鬥歌曲,隨後給大家講話、拜年。他針對大部分戰士是冀中平原的貧苦農家子弟,聲音洪亮而動情地說:“我們窮人過年如過關。同誌們已經看到這裏老鄉們的生活了。他們被敵人害得吃蕎麥殼、麥豆秕子,用核桃樹根磨成的麵當主食。這樣日久了能活下去嗎?我們是八路軍,是為了老百姓擺脫苦難而戰鬥的,是為階級兄弟報仇的,眼下吃一些苦是光榮的!”他的講話,把指戰員的戰鬥情緒鼓動起來了,大家紛紛表示要克服一切困難,完成好上級交給的一切任務。
做好了戰士們的思想工作後,部隊繼續挺進,提前趕到了指定地點,堵住了敵人北進的去路。上級領導稱讚警備旅是新組建的部隊,這次執行任務路程遠,卻齊裝滿員,提前趕到了預定地點。為此,八路軍總部給予每人30發子彈的獎勵。這在當時是最實際的褒獎。
1940年3月5日,開始了反擊國民黨反共頑固派朱懷冰的第27軍的戰鬥。按戰前部署,警備旅為右縱隊的第2梯隊,但在部隊開進途中敵情發生了變化。情況突變,曠伏兆胸懷全局,立即請戰,並獲批準,由第2梯隊變成了擔任中央突破的重任,打響了全線反擊戰。
曠伏兆和旅長都在前麵指揮作戰,見部隊登上山頭後,卻攻不下敵人的碉堡。曠伏兆通過觀察後,發現火力不夠猛。情急智生,曠伏兆命令立即調來一門機關炮,向敵人碉堡射擊。炮響,一個火球飛進敵堡,敵人嚇得紛紛鑽出碉堡,東躲西藏。曠伏兆和旅長見敵人鑽出碉堡,喜出望外,立即商定采取“步炮協同”的戰術殲滅敵人。於是,他們命令各團的迫擊炮、機關槍組成炮群,以炮火開路,掩護部隊猛插敵縱深,以營為戰鬥單位分割、包抄敵人。戰鬥雖猛,但是逐步推進的,當步兵到了指定地段後,炮群開炮轟擊敵堡,待敵人鑽出碉堡後,步兵立即掃射敵人。這樣“步炮協同”作戰,打一陣炮,收拾一片敵人,攻克一批碉堡,一層一層推進,收效良好。戰鬥由早晨打到中午,朱懷冰苦心經營的有100多座碉堡構成的第一道防線被摧垮。除殲滅的敵人外,一部分被追趕入漳河套山溝裏束手被擒。
在連續戰鬥中,曠伏兆和王長江等旅領導指揮部隊不顧疲勞,忍著饑餓,咬住敵人主力不放,經過7個小時戰鬥,與兄弟部隊殲敵3000餘人。隨後,攻擊敵後方重鎮姚村,與兄弟部隊夾擊敵人,俘虜朱懷冰部第94師參謀長、武安自衛軍軍長等大批敵官兵。可惜的是朱懷冰等人帶傷逃走了。這次戰鬥,共殲頑軍1萬多人,蔣介石發動的反共高潮又一次宣告破產。
戰後,劉伯承、鄧小平首長稱讚說:警備旅這次戰鬥打得好,完成任務突出,立了功。
曠伏兆嚴格要求部隊,一方麵利用劉鄧首長的指示,教育鼓勵部隊發揚優點;一方麵對違反戰區政策紀律的不良現象,進行批評教育。通過總結,不僅進一步鼓舞了部隊的士氣,而且提高了廣大官兵嚴格遵守政策紀律的自覺性,從而進一步提高了部隊戰鬥力。
曠伏兆戰時嚴格要求部隊,平時平易近人和官兵打成一片。閑時,他愛與官兵對弈取樂。經常和他對殺的是除奸科長段輝良。曠找段下棋時,往往進門就喊:“段蠻子,來,殺兩盤!”
曠伏兆殺棋像他指揮打仗一樣凶猛,多采取攻勢,千方百計組織突破,攻破對方防線。他殺到興頭上時,還會突然跳起來挽起袖子,真要衝鋒陷陣似的。有時為了增加氣氛,特務員(即警衛員)、通信員等小鬼們,愛趁機搗亂,故意給曠的對手通風泄密,故意在曠氣盛時呼喊起哄,使他由勝轉敗。但不管大家怎麼鬧,散場時總是互相哈哈大笑。曠不羈大笑,而且還高興地拍拍小鬼們的肩膀才自得其樂地離去。
身先士卒,所向無敵。曠伏兆指揮作戰時常常深入到最前沿。在追擊朱懷冰部作戰中,曾發生了這樣一件事:當警備旅在一條大沙川向南追擊敵人時,忽然從對麵一座山梁上殺出一支部隊來,穿的與警備旅不一樣的黃褐色軍裝,顏色與日軍軍裝很相似。部隊事先曾得到過情報,反共頑軍與日軍暗中有勾結。這支部隊來勢突然,而且很凶猛,眨眼間隻距100多米遠了。驀然間,劈劈啪啪,又先我開槍,槍聲密集、彈雨呼嘯。衝在前頭的警備旅戰士紛紛就地臥倒,大家擔心與日軍遭遇了。就在陣地出現混亂的危急時刻,突見一個人冒著呼嘯的彈雨躍上一塊大石頭,揮動著雙手大聲喊道:“不要!不要打了!都是自己人!”他又命令司號員吹聯絡號,號聲一響對麵山上馬上也吹響了號聲,密集的槍聲便立即停了下來。聽了聯絡號,都知道了是自己人,避免了一場由誤會造成的傷亡。這時大家才看清,登上石頭製止開槍的人正是曠伏兆政委。他一直跟著追擊部隊在前麵指揮,要不然不可能這麼及時、正確地處理這一危急情況。
1942年,日軍經過充分準備、周密計劃,調集大量兵力,以極其瘋狂、殘暴的手段,在冀中進行了空前規模的“五一大掃蕩”,給冀中人民造成了人員的嚴重傷亡和財產的巨大損失,使鬥爭形勢急劇惡化。
在日軍“掃蕩”最瘋狂的時期,冀中軍區警備旅政委曠伏兆因剛做過手術。他忍著劇痛帶領警備旅2團的官兵,在滏陽河左岸青紗帳裏鑽來鑽去,躲避敵人的圍殲。走著走著,突然前哨參謀跑來報告:“曠政委,發現前麵河灣裏有大批鬼子兵,正向我部方向追來。”
情況突然變得危急,曠伏兆立即跳下擔架,跑到附近一個大墳頭上,舉起望遠鏡反複觀察。看到這個情景,許多人擔心怕他被敵人發現遭不測。曠伏兆神色自若,觀察完後衝下墳頭,沉著果斷地揮手命令道:“2連開路,向北前進!”
2連長聽了命令後,立即帶領全連鑽進了玉米地向北疾馳。全團人馬像一股洪流向北奔騰而去,很快就隱沒在茫茫的青紗帳裏。
當時帶領30來人在束冀2區小隊檢查工作的徐光耀,正好在青紗帳與警備旅2團相遇,親眼看到了曠伏兆處理這一危急問題的全過程。後來,他回憶這件事時仍激情滿懷地說:“這支部隊(指警備旅)確已百煉成鋼了,即使在大危難中,也能保持著這樣的嚴整和生龍活虎哇!當然,毫無疑問,擔架上的曠伏兆就是支撐他們的活的靈魂。”
讀了徐光耀的回憶,使人們明白了組建時間並不長的冀中軍區警備旅,為什麼具有那麼強的戰鬥力。
日軍進行三個多月的“五一大掃蕩”後,從各方麵彙集起來的情況看相當不好,在深縣南部活動的警備旅1團遭到日軍連續重點合圍,團長失蹤,損失嚴重;第40區隊和多數縣、區的遊擊隊,基本被打潰散了。旅直屬單位及2團,也因形勢越來越危急奉命改換便衣。作為旅政委的曠伏兆在嚴峻的形勢下,沒有任何猶豫悲觀的念頭,他決心堅持下去,鬥爭到底!隻要部隊靈魂在,就有戰鬥力!
為了重新組織力量,曠伏兆及時找幹部商量研究,將各項工作做了有效的部署和安排。一天黃昏時,他找到了旅政治部的徐光耀和何作濤,沉著堅定地向他倆交待說:“深南縣大隊已經散掉了,幹部戰士已分散回家了,你倆的任務是去把他們找回來,恢複該線的大隊建製,還要把埋藏的那挺機槍找到,拉起隊伍來再幹!”曠伏兆交待任務時表情嚴肅,不僅給人一種不容置疑的感覺,而且給人一種信心和力量!
徐、何接受任務後,利用夜暗掩護,跨過了石德路,進入了血火相交的深南,隱蔽在老鄉家,積極尋找縣區幹部及縣大隊戰士。在敵人實行嚴密“清剿”、抗日民主政權遭到全麵破壞的情況下,他倆用秘密聯絡的方式,相互串連,動員幹部戰士歸隊。經過一個多月的艱苦深入的工作,終於找回了10多名同誌,找到了那挺機槍,恢複了縣大隊建製,使深南一度消失了的抗日鬥爭又重新活躍了起來。
徐光耀後來回憶這一段難忘的曆史時,感觸頗深地說:“如果沒有曠伏兆政委的鋼鐵意誌,以及從危急中采取及時準確的措施,深南的武裝鬥爭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恢複得那麼快!”
後來,曠伏兆調到冀中10分區任政委兼中共地委書記,在那許多村莊屍骨成堆、血流成河,村村都戴孝,戶戶哭鬧聲的極端惡劣、殘酷、複雜的情況下,創造出了一個個奇跡,為奪取抗日戰爭的偉大勝利,作出了自己的貢獻!
1943年3月,曠伏兆到冀中第10軍分區任政治委員兼地委書記,劉秉彥任司令員。
第10軍分區的地域包括霸縣、永清、固安、武清、雄縣、新城、容城、涿縣、大興、宛平,以及獨留、勝芳等縣城。敵人長期在這一帶燒殺搶掠,生產遭到極大破壞,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加強10分區的領導和武裝力量,等於是插向日軍占領的北平、天津的一把尖刀。這裏長期以來,鬥爭極為殘酷,堅持在這裏鬥爭的工作人員,因長期晝伏夜出,成年累月見不到陽光,一個個麵黃肌瘦,看不到一絲血色,成了“白麵書生”。先期堅持在這裏工作的史立德、李浩等同誌,在接待曠伏兆時說:“老曠,你這位一向金戈鐵馬指揮大兵團作戰的將軍,到這裏後要脫戰袍換民裝,成為一名小小的遊擊隊長了。”曠伏兆聽後,隻是微微一笑。
曠伏兆到10分區的第二天,正在楊莊和地委副書記楊英談工作,突然遭到數百名日軍的包圍。曠伏兆帶領的十幾個工作人員住在一戶群眾院裏,為了避免傷亡,大家化整為零分散行動。在楊英的安排和群眾的掩護下,曠伏兆鑽進一個隻能容納一人的,設在雞窩下的小地洞裏(群眾稱之為“蛤蟆蹲”)呆了三個小時。曠伏兆持手槍對準洞口,一旦被敵人發現就同敵人拚了,並準備留下一顆子彈在沒有活路的情況下以身報國。好在敵人進村後,村黨支部書記主動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假獻殷勤地招呼敵人喝酒、吃飯,應付敵人“清剿”,曠伏兆才得以脫險。
事後,曠伏兆對這種“蛤蟆蹲”的躲藏方式進行了研究分析,認為這是一種消極的躲避方式,往往會造成嚴重後果。特別是當他了解到原黎明報社社長黃應,就是因為躲在蛤蟆蹲裏,被敵人發現後往裏灌煙熏昏後被敵人抓走殺害的。軍分區政治部王錫珍、段清俊等人,也是因為在敵人發現了洞口,被打死在洞裏的。曠伏兆說:“這些血的教訓告訴我們,隻靠“蛤蟆蹲”被動躲避是不行的,必須另想能藏、能打的有效辦法。”
為了取得挖掘戰鬥地道的經驗,曠伏兆和劉秉彥等分區領導研究決定,派作戰參謀任子木和熟悉本地情況的高榮到二連縣米南莊進行挖掘地道的試點工作。
在縣委書記朱澤民的支持下,米南莊黨支部書記魏樹華立即組織黨團員、民兵和廣大群眾挖地道。他們根據村莊的地形,把全村主要道路的地下用“中”字型通道連接起來,在地道內修築了防煙、防火、防毒和防水的四防設施。
曠伏兆在帶領軍民修築地道的過程中還親自設計,將地道挖成從洞口進入一段後,再往下挖1米多深,而又向前挖1米多長,再往上拉形成“凹”字形狀。往下挖的洞口,是用堅實的“預製構件”木匣子製作成的。待人下去以後,隻要用手托著木匣往前一推,就蓋好了。預製的木匣子裏裝滿了和地道中一樣顏色的土作為偽裝,隨著推力的震動自然平整,與地道底麵一模一樣看不出破綻。不知情的人一看,蠻以為是一條不深、不通的死洞子。地道有多處通往地麵的口,同樣有匣子偽裝好,從外表看不出什麼,隻要從下麵一推,既可以爬出來,也可以讓外麵的人進入地道。若敵人發現洞口,放火、灌水、放煙和毒氣,都可以防止進入地道。一旦敵人進入地道,地道內的人可以在多次中間垂直的立壁上通過槍眼觀察敵人的動向,找機會消滅敵人。在地道內還挖有陷阱,陷阱的蓋是用翻板製作的,平時用插棍別著可以隨便踩踏,一旦發現敵人進入洞內,要通過陷阱處時就把插棍抽出,敵人經過時必然要掉進去,一旦掉入陷阱就無法逃走。
任子木等人經常向曠伏兆等領導彙報各村修築地道的情況,每一次都得到曠伏兆許多具體的指示。
為了解決地道裏缺氧、通氣和飲水難題,他們又將地道的通風口與地麵上的建築物、自然物,如煙囪、水井、牆頂等巧妙地結合起來,作為通氣孔。在地道內單挖支線,與水井相通,可以取水,也可以作為通氣孔用。
在曠伏兆等軍分區首長的領導下,地道越挖越好,越挖作用越大,成為在平原與日軍作戰的有利戰場。許多地道的進出口與地麵上的建築物和高坎等自然地形連成了一體。在村邊、街道、院落等一些有利於發揮火力處,修有掩體和射擊孔,並挖有通道與地道貫通。視敵情而變,在地麵與敵戰鬥,能將敵人全殲的就全殲,一旦敵人人多勢眾,消滅敵人一部分後,再進入地道與敵鬥爭,讓敵人幹著急!
為了配合地道作戰,更有力地打擊敵人,有的村莊在通向村外的路口,用磚和土坯砌成了留有錯縫的兩道影壁牆,如順著道路平視,像是牆將道路堵死了,實際上兩牆相錯有1米多寬的間隙,不僅人可以通過,馬車均可以繞道通過。影壁牆上有多處隱蔽的射擊孔,這種牆可以作防禦工事,派一個戰鬥小組堅守,能大量殺傷敵人,抵擋、延緩敵人的進攻,讓村內的人有充分進行抵抗和撤走的時間。
有的村莊在臨街道的建築物和敵人必經路口附近築有射擊孔,平時是偽裝的,一旦有敵情一推即開。各射擊孔可以互相策應,組成交叉的火力網。比較大的院子都能通地道,戰鬥時,可以運動兵力互相支援。一些能通地道的房子,把窗戶內上半截兒作為掩體,一旦敵人進入院子,可以把敵人消滅在進院之前。在有的房頂上,房頂與房頂之間用梯子搭成連橋連接起來,成了房連房、街道連街道,地上、空中都很可以相通。在房簷上壘起半人高的女兒牆和掩體作為工事,既可以用來觀察敵情,又可以居高臨下消滅敵人。
曠伏兆領導10分區軍民在地下、地麵和空中建成一套完整的戰鬥設施,村外、村內、前後左右,上下之間都有與地道相通的暗火力點、射擊孔、拉雷和瞭望孔。在敵人必經之道,特別是堡壘戶的院子裏和地道口附近,埋有地雷。有的是踩雷,敵人一踩就響。多數是拉線雷,編好號碼,人在暗處隱蔽、觀察,發現敵人進入編號的預定地點後,拉這個號的地雷線,地雷就爆炸了,敵人躲不及,跑不了。日軍遭此種打擊多了,死的人多了,炸傷的人多了,再進村時,常常禁不住地產生恐懼心理。有的到了村前側足而立,不敢向前邁進;有的見到村裏設施,不知如何是好;有的因被炸過一次,再進村,魂不附體,麵無血色;有的指揮官見士兵驚恐萬狀,自己也望而生畏,亂了方寸;有的指揮官氣急敗壞,督促士兵前進,用刺刀逼著士兵進院、下井、下地道……總之,地道戰,使日軍不斷遭到打擊,進入村莊後寸步難行。
曠伏兆、劉秉彥等領導的冀中第10軍分區的地道戰,經過不斷的試點、改進,許多村莊修築了能打、能藏、能守、能攻的戰鬥地道。村村能步步為營,成為一個個完整的戰鬥堡壘,被人們譽為“天(房頂上)、地(地麵)、陰(地下的)三通”的殺敵堡壘。這些“天、地、陰三通”設施,成了黨政軍機關和抗日工作人員活動的基本立腳點。特別是米家務一帶的村莊挖築了“中”、“甲”、“申”等不同形狀的地道,成為“天、地、陰”連通的戰鬥堡壘村。
曠伏兆等領導10分區軍民利用地道,充分發揮了人自為戰、村自為戰的優勢,以守為攻、以逸待勞,長期堅持與日軍鬥爭,日軍多次精心策劃的大“掃蕩”,被該地居民用地道戰、村落戰打敗了。在平原遊擊戰爭中,地道逐步成為與日軍堅持長期鬥爭的支柱,創造了人民戰爭的偉大壯舉!
1943年3月,曠伏兆調任冀中軍區第10軍分區政委兼冀中地委書記時,劉秉彥已是軍分區司令員。兩人一起工作後,同心同德,患難與共,領導冀中軍民頑強抗擊日本侵略軍。
抗日戰爭中,曠伏兆和劉秉彥所在的冀中,一直處與“掃蕩與反掃蕩”、“清剿與反清剿”、“圍攻與反圍攻”、“蠶食與反蠶食”的反複鬥爭中。特別是在經過日軍“鐵壁合圍”、“梳篦拉網”、“剔抉清剿”,實行所謂的碉堡、壕溝、修路、築牆五位一體的“囚籠政策”後,大多數抗日政權被摧毀,大批幹部被殺害。在“村村都戴孝,戶戶聞哭聲”的慘不忍睹的情況下,曠伏兆和劉秉彥提出了“抗日者生,不抗日者亡”、“有人出人,有錢出錢,拿起武器,保衛家園”的戰鬥口號,領導居民積極挖地道,在平原地區開展地道站、地雷戰,並采取挑簾戰、單打一、化襲、奔襲、伏擊、掏窩、端碉堡等具體戰術打擊敵人。在極端艱難的環境中,不僅政治委員與司令員結下了深厚的友情,而且他倆同部隊廣大官兵、冀中人民、冀中山河同樣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於是,政委與司令員產生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死後仍同冀中人民在一起,永遠為冀中山河站崗放哨的感人故事。
1946年6月,曠伏兆和劉秉彥任命任子木到平南支隊當參謀長不久,在一次剿匪戰鬥中,任子木腹部受傷,用擔架將他抬回到分區司令部後,他並沒有感到傷痛。夜幕降臨後,臨時在溝渠鎮住宿。曠伏兆和劉秉彥為了照顧任子木,晚上三人同睡在一個炕上。第二天天快要亮時,劉秉彥叫睡在他右邊的任子木起床時,連叫了幾聲不見任子木答應,便伸手去摸。一摸,劉秉彥嚇了一跳,任子木身子已經冰涼了,看樣子,他已經犧牲很長時間了。因為戰情緊急,大家立即起床,將任子木遺體整理好後,在村外一個山丘安葬了。
人非草木,任子木突然走了,大家心情幾天都難以平靜。但革命者是能夠正確對待生與死的。夜靜時,人們的話題自然會聯想到這個問題。
“人為革命而死,死得光榮。我們生沒帶什麼來,死也隻能赤條條地走哇!”曠伏兆沉默一會兒後,針對任子木的犧牲,對劉秉彥司令員直言不諱說。
“我們兩個人以後死了,一個埋在大清河岸,一個埋在永定河畔,仍然為三角地帶的人民站崗”。劉秉彥非常了解曠伏兆的過去,更了解他此時的心情,便坦誠地和盤托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
“那我們離得太遠了”。曠伏兆露出了生死不離、戀戀不舍的表情,接著說:“我們要是在一個戰役中犧牲,就同犧牲的指戰員埋在一起,不要棺材,清風明月共一丘。”曠伏兆說這話時神色自若,顯得無憂無慮。
“生死同穴,這主意好,這主意好,節約土地呀!” 劉秉彥鄭重其事地表明決心:“我們隨時準備這樣做,此後一定要埋在平津寶的三角地帶!”
“要栽一棵樹,見樹思人麼!” 劉秉彥稍頓了頓,又怡然自得地補充說。
“好!就這樣定了!”曠伏兆再一次表明了自己言而守信的態度。
言為心聲。兩位將軍情同兄弟,在互抒己見中訂立了生死之約:生前為國並肩戰鬥,死後同眠戰鬥過的戰場。
接著,兩人又議論了栽什麼樹的問題。
“一定要種鬆樹啊!”兩位將軍言來語去,猶如一體同心似的,很快取得共識,認為鬆樹最具自我犧牲精神。接著兩人談了對鬆樹的看法,曠伏兆說:鬆樹不畏嚴寒,與雪霜鬥、與風暴鬥,在鬥爭中頑強、挺拔的生活,很像我們共產黨人,不怕一切困難,充滿著樂觀主義精神!”
劉秉彥接著曠伏兆的話題說:為了人類,鬆樹能貢獻出自己的一切,樹幹可以蓋房子、做家具,鬆葉可以榨油,鬆脂可以做鬆香、鬆節油,像我們共產黨人,隻要人民需要可以粉身碎骨,無私地奉獻出自己的全部。
最後談到種哪種鬆樹時,兩人一致認為要種馬尾鬆和油鬆,因為這兩種鬆的生命力強,最具紀念意義。
1996年6月4日,曠伏兆逝世後,年已81歲的劉秉彥老人,懷著沉痛的心情,從石家莊趕到北京曠伏兆家,按照兩人生前之約,同曠伏兆老伴許更生等人一起為曠伏兆送行,在河北省雄縣米加務米北莊的烈士紀念碑一側,為曠選好了安放骨灰的地方,並栽種了一棵常青鬆,為曠實現了生前的心願!
曠伏兆將軍走了兩年後,劉秉彥將軍也於1998年7月21日跟隨而去,骨灰安葬在兩人生前約定的、兩年前曠伏兆就在米家務等他的地方。曠伏兆在紀念碑南,劉秉彥在碑北,相距隻有幾米遠,互相談心都能聽得很清。不過,他倆交談的恐怕不是如何打鬼子的經驗,而是如何提高革命根據地人民的生活水平,怎麼才能把老區建設好,讓祖國更加富強!
1942年5月,日軍在冀中抗日根據地發動了“五一大掃蕩”,妄圖一舉摧毀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冀中抗日根據地,消滅抗日武裝。由於長期的艱苦鬥爭,有些抗日政權變質,根據地遭到嚴重破壞。在惡劣的環境下,為了保存革命的有生力量,冀中軍區調整了戰略,要將一部分部隊撤出冀中。
曠伏兆和旅長王長江奉上級命令,率警備旅一部離開冀中,留下了一部分同第6分區堅持鬥爭。當曠伏兆、王長江率部經過三晝夜行軍,於7月6日拂曉抵達冀南館陶縣北陽堡村時,由於晨霧籠罩了整個大地,能見度很差,部隊進入了四戰之地。不久,根據偵察人員報告,果然四周有嚴重的敵情,幾乎陷入了被敵包圍的險境。在危急時刻,曠伏兆和王長江果斷決定將部隊迅速集結於地高易守的北陽堡,並以連為戰鬥單位迅速展開,占據有利地形,準備迎擊敵人。
曠伏兆和旅長率領轉移的這一部分部隊,由於連續行軍作戰已很疲勞,而且隻有五個連隊,跟隨的旅機關以及收容的軍區撤離時失散的黨政群等非戰鬥人員500多人。他們當中,有冀中區黨委秘書長吳硯農、行署教育科長劉凱豐、軍區保衛部副部長鄧曉雲等一些部門的負責人,還有軍區司令員呂正操的夫人劉莎(懷孕臨近分娩)、軍區黨委機要員楊柳,另外還有一些女同誌。麵臨眾多問題,情況危急,需要曠伏兆、王長江及時作出正確的決策。
原來北陽堡駐有抗日部隊,警備旅到達後,不僅見不到抗日部隊就連一個老百姓也見不到,原來他們得知敵人要來“掃蕩”,早就轉移了,眼前隻留下一個空蕩蕩的村莊。
正當警備旅加緊戰前準備時,日軍一個連隊和2000餘名偽軍,在強大的炮火掩護下向北陽堡瘋狂地撲來。隆隆的炮擊聲,炸得大地震動,房屋搖晃,火光衝天。
曠伏兆和王長江準確地判斷日軍主要進攻的方向是村東口,因為這裏有一條進出北陽堡的主要通道。於是,曠伏兆和旅長研究決定將旅裏唯一的一挺重機槍架設在村口最高處的土地廟中。果然,日軍從村東口進攻,遭到了他們事先沒有料到的火力阻擊。
日軍是在事先掌握駐北陽堡八路軍已撤離的情況下進犯的,他們不相信村裏還有能阻擋他們進攻的力量,於是命令部隊強行向村中衝擊,可是不管敵人怎麼衝擊,就是過不了進村的突破口。日軍指揮官七次命令加強火力,令他們想不到的是阻擊他們的火力更猛烈。在死傷不斷增加的情況下,日軍指揮官不得不命令部隊沿北陽堡四周進行全麵出擊,要將抵抗他們的人困死在村裏。
經過幾次激烈的戰鬥後,日軍在毫無辦法的情況下,將部隊撤到村外的莊稼地裏休整。這一天,氣溫很高,熱浪灼人。敵人在莊稼地裏被烤得直喘粗氣。更使他們煩心的是不了解真情,想進攻,卻像無頭蒼蠅到處亂碰。經過一上午的折騰,一無所獲,卻死傷無數的鬼子兵。
警備旅唯一的一挺重機槍,殲滅了80多名日偽軍。戰至中午,指戰員們一個個汗流浹背、又饑又渴,但戰鬥情緒仍然很高,將北陽堡牢牢地控製在自己的手裏。
過了中午,敵人發瘋了,開始向村內施放毒氣,熏得人頭昏目眩,睜不開眼。沒有中毒的戰士立即衝出去搶救中毒的人,將他們背出有毒氣的房子,喂水給他們解渴,往他們額頭上敷濕毛巾,處處是一片戰友情誼深的感人場麵。
曠伏兆在離機槍不遠的指揮所(設在一棟民房內)裏,一顆毒氣彈擊中了指揮所,曠伏兆踉踉蹌蹌之後暈倒了,指揮所的人立即叫來幾個人,把他扶上擔架向安全的地方轉移。曠伏兆蘇醒後,意識到自己是指揮員,在關鍵時刻不能離開自己的崗位,因此他堅持不走。大家拗不過他,隻好不斷給他送濕毛巾、送水,不斷向他報告敵情,及時傳達他的命令。
經過多次激戰,日軍發現八路軍重點在村東口,於是調集炮火、毒瓦斯集中攻擊村東口。一陣猛轟,土地廟被敵人炸塌,那挺重機槍被泥土深埋,機槍手壯烈犧牲,警備旅戰鬥力受到嚴重影響。
曠伏兆相信自己的幹部戰士是能夠戰勝一切困難的,經過他的戰場動員後,大夥的戰鬥情緒高昂,紛紛要求說:“首長,下命令吧!隻要我們活著,就要把失去的陣地奪回來,我們決心與陣地共存亡!”
紅軍幹部、1連連長姚祖會在火力掩護下,率領一個排勇敢果斷地衝入敵群,一舉將立足未穩的敵人擊退,奪回了陣地,搶出了機槍,組織火力向敵人反擊。日本侵略者的屍體、汽車、軍馬、大車和淩亂的槍支彈藥散落在地上,一片狼藉。日軍的一名聯隊長、三名大隊長和500餘名日偽軍士兵被擊斃。
當夜幕降臨時,恐懼夜戰的日軍暫停了進攻,但仍死死包圍著村莊,伺機進攻。
突然天空電閃雷鳴,風猛雨急。“這是老天爺助我也!”曠伏兆和王長江研究後,決定立即率部撤出戰鬥,繼續朝目的地進發。
經過一天的激戰,日軍損失慘重,因為群眾當時不在村裏,不知道這仗是哪個八路軍部隊打的,但都稱這次把日軍打慘的部隊為“神兵”,並在當地長期流傳。直到46個年頭後,曠伏兆訪問舊戰場北陽堡時,群眾才知道“神兵”的指揮員是曠伏兆將軍,大家才了解了“神兵”之謎。村民們熱情地接待曠將軍,對他十分敬重。
在解放戰爭的烽火中,曠伏兆調任晉察冀軍區第6縱隊任副政治委員兼政治部主任。他身先士卒、靠前指揮的一貫工作作風,給晉察冀野戰軍政治委員楊成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48年7月15日,野戰軍命令6縱奪取保定地區的定興縣。這時定興守軍是國民黨新編第31師的兩個營據守,他們的增援部隊離定興不遠,楊成武等領導要求6縱速戰速決,在敵援兵到達之前解決戰鬥,否則對我軍下一步行動不利。
正當6縱領導文年生、向仲華、蕭新槐、曠伏兆等率部合圍定興時,不料,天空突降大雨,河水暴漲。為了不貽誤總攻,城北的進攻部隊首先打響,擔任城南進攻的部隊聽到城北一打響,便趁機爆破城門。沒想到敵人負隅頑抗,極力封鎖了突破口,將我突進城的部隊與後續部隊阻隔斷了,攻擊嚴重受阻。
在刻不容緩的嚴重情況下,曠伏兆親自趕到突破口迅速察看地形,果斷組織火力,正確指揮戰鬥,很快消滅了阻斷部隊的敵人。緊接著,曠伏兆又勇猛地率部一鼓作氣地攻入城內,群威群膽地直插國民黨軍新編31師師部,活捉了師長陳治平,全殲了城內守敵。
戰鬥結束後,曠伏兆用電話興奮地向楊成武報告:“楊政委呀,我們在定興城內發現了敵人留下的幾屋子炮彈呢!”
楊成武聽說曠伏兆發現了敵人的不少炮彈非常高興!他想,我們攻城野戰,多麼需要有炮彈呀!過去每次戰鬥繳獲敵人的炮彈,都像寶貝似的組織戰士帶上。戰鬥中,為了節約炮彈,從不敢像敵人那樣大麵積射擊(即在一個方塊內打成百上千發炮彈),而是把炮隱蔽起來,推到離敵人較近的地方,實施既能節約炮彈又容易打準的近距離射擊。現在能得到大量炮彈,楊成武怎麼不高興呢,他立即在電話中說:“伏兆同誌,你趕快組織人,將炮彈搶運出來,一發也不要丟。”
楊成武給曠伏兆交代完任務後,又將曠伏兆發現炮彈的好消息報告給了華北軍區聶榮臻司令員。聶司令員又親自給曠伏兆打電話說:“你把炮彈運出來,可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呀!有了這些炮彈,就可以把我們的炮兵部隊武裝起來了。”
曠伏兆立即投入到指揮部隊搶運炮彈的戰鬥中。不久,楊成武也趕到現場看到曠伏兆在滂沱大雨中指揮部隊搶運炮彈。運輸的隊伍,前不見頭後不見尾。有背炮彈的,有扛子彈箱的,有抬汽油桶的,人聲鼎沸,真是熱鬧非凡。大家不顧疲勞、不顧跌跤,在泥漿中奔波著往大路兩側的青紗帳裏運送彈藥。大家心裏都清楚:進入青紗帳就算保險了,因為敵人一般是不敢進入青紗帳的。
事後,曠伏兆向楊成武報告戰果:共繳獲了9000多發美式炮彈,100萬發子彈,800多桶汽油,還有一大批糧食。
楊成武後來說:“定興之戰,取得了巨大的勝利,與曠伏兆親自深入一線指揮是分不開的,充分表現了他出色的軍事才能!”
1951年7月,曠伏兆政委和李湘代理軍長率領中國人民誌願軍第67軍入朝作戰。戰士們背著超負荷的口糧和武器裝備,隱蔽地跨過鴨綠江後,經過10多天的艱難行軍,於7月21日到達朝鮮楊德地區,積極準備與以美軍為首的“聯合國軍”作戰。
部隊到了朝鮮後,尚未與敵人交手卻發生了一件非常意外的不幸事件,以李雪瑞為師長、李靜為師政委的第200師,到達楊德後駐藏財洞地區,為了傳達貫徹上級關於朝鮮當前戰場形勢和今後作戰方針,總結第一階段行軍經驗,師、團主要領導集中在藏財洞東側一個山溝裏開會。在會議進行中,突然有幾架敵機飛臨火車站上空尋找目標,我高炮營抓住有利戰機先敵開火,在強大的炮火中一架敵機被擊中,拖著一股長長的黑煙向東滑墜而去。情況突變,會議暫停,當大家判明敵機墜落在自己師的600團駐地附近時,李雪瑞和李靜等立即向現場奔去,指揮部隊保護現場,如發現敵駕駛員跳傘,要活捉飛行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