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皇後用過的方子,但裏麵卻沒什麼名貴藥材,隻一味西南高原上獨有的蟲草價錢稍高些。
方子是好方子,但有一點,長期服用體內會逐漸升起股異香。
不過看這村民家境,溫飽有餘、富貴卻是全然不沾邊,應該不至於用到那地步。退一步講,即便那小姑娘真的生出異香,她日後的夫婿應該也隻會歡喜。
方方麵麵都考慮周全後,最後他留了一錠銀子,這點錢夠小姑娘喝上幾個月。
多年難得發一次善心,加之決心已定,行走在雨後的山路上,他隻覺神清氣爽。
心下輕鬆,接下來問路時他並沒有打發秦武前去。看見薄霧中出現的人影,他親自打馬前去。
走近了看到少年身上棉袍,一股熟悉感用來,覺得好像在哪見過。稍微一想他也記起來,昨夜住在村民家中時,他曾在房內看到過件相似的。再看他背後包袱角戳出的形狀,分明是本書,自己早上用過筆墨紙硯,有這些東西的訂是個讀書人房間。
農家子讀書的本就是鳳毛麟角,兩處一對他便知道了少年身份。
昨晚招待他們的那對夫妻心性樸實善良,他們的兒子肯定也差不到哪兒去。
幾不可見地點頭,他翻身下馬,拱手問道:“小兄弟,你可知縣內何處在修築河堤?”
徐冰是個愛民如子的官吏,之所以肯幫侯府並非隻因他與父親私交,更重要的是他清楚西北駐軍關乎整個大夏安危。河堤崩塌後,他身先士卒,親自去了河邊,與河工同吃同住,在最短瞬間內穩住了崩塌之勢。
當時徐府護院也都被他調去了河邊,如今去那找人應該很容易。
能以農家子身份在青麓書院一眾官宦豪富子弟中混得如魚得水,林青招也是個人精。在來人看穿他身份的同時,他也通過來人□□的馬判斷出對方身份不低。
河堤崩塌之事最近在城中傳得沸沸揚揚,青麓書院諸多學子自覺當以天下社稷為己任,遇到此等大事紛紛慷慨激昂,痛批官員*。
“朝廷每年金山銀山的往河裏填,年年治河年年發洪災,當官的姨娘妝匣子裏的金銀首飾也快要發洪災了!”
林青招難免也受其影響,聽來人標準的官話,他心思一動。
“剛開春,這十裏八鄉的青壯都在忙著春耕,哪有功夫修築河堤。就算有河工,那也是在河邊山上采石挖土,堆砌好土石才好動工。”
秦邕隻覺豁然開朗。
怪不得沿河岸轉幾天連個人影都沒見著,原來是這麼回事。怪隻怪他生於北方,多年來困囿於京城,從未親自接觸過河務,絲毫不清楚這其中道道。
原來先前完全弄錯了方向。南轅北轍,能有收獲才怪。
如今明白過來,他也不必冒著風險去接近徐家。最關鍵的徐冰被收押,剩餘徐家人不一定知道什麼。他有預感,在準備土石之處,一定能找到重要線索。
這樣算下來,簡直是事半功倍。
從夜宿山村體會多年沒有過的放鬆,到一覺醒來後下定決心,再到如今的豁然開朗。隻不過短短一夜,困擾他大半個月的問題柳暗花明,離徹底解決也隻是時間問題。
這家人當真是他的福星。
腦海中閃過張略顯蒼白的小臉,趕了會山路,離農家也有段距離,小姑娘那張臉非但沒在他腦海中淡去,反而越發清晰。
尤其是剛醒來時,那雙滿是迷惘的圓溜溜的貓眼,如剛來到世上的小奶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