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下腰間荷包,那裏麵有枚桃花花鈿,是在京城時娘準備的。
徐家有難,家中女眷也跟著遭殃。娘的意思是讓他將此物送給徐家嫡女,若沒事就當個普通首飾,倘若真到了那一步,也算是給徐家留條後路。
可他並不想那麼做,但此物上打著秦家烙印,若被有心人得到又是樁麻煩。不能隨便扔,一路上他便一直擱荷包裏。
若不是想送小姑娘點東西,他都快要忘了。
“這個給你!”
隨手扔過去,他翻身上馬迅速離開。那模樣跟馬尾巴被點著了似得,看得緊隨其後的秦武一愣一愣的。
沿少年指的方向一路飛奔,很快馬隊諸人便到了采石場附近。離著還有段距離時,略顯荒蕪的山邊一座低矮的小屋,守衛打扮的人歪坐在門口,大白天喝得醉醺醺的。
離這麼遠便有前哨?秦邕很快意識到不對勁。
“下馬,暗查。”
一聲令下,眾人下馬。訓練有素的戰馬乖覺地跑進山溝吃草,而十來號人則借助草叢遮擋,一路順利地混過暗哨。前麵人還少些,然而越往深處離采石場越近的地方,守衛越是密集,是不是有幾人組成的小隊來回巡邏。饒是諸人身負武功,這會也覺得寸步難行。
采石場裏麵絕對有問題!
意識到此點,秦邕神色越發鄭重。躲在樹後暗中觀察地形,大半個時辰後,他得出守衛換班規律。
三波守衛分成十六股,按伏羲六十四卦方位監測著采石場的每一處,每半個時辰換一次班。以他的武功加之草木掩護,方才探查時還幾次差點被發現,這等防守可以說是毫無漏洞。隻有後麵一處近乎筆直的山崖,因地勢陡峭,換班到這的守衛格外懈怠。
之所以知道這點,是因為方才他繞到山崖下時,差點被守衛扔下來的石子砸中,那石子上濕漉漉的,有股子酒味。而山崖上麵,隱約傳來醉漢猜酒劃拳的聲音。
“準備藤條,今晚我們從後山山崖爬上去。”
基本摸清楚狀況,他帶領十餘名屬下退回到安全位置。解開包袱,裏麵是昨晚夜宿的農家給他們備下的幹糧。雜糧饅頭一個個比成人拳頭還要大,按人頭每人兩個,裝布袋裏放在行李邊上,他也是今早走開後才發現的。
就著溪水吃完饅頭,昨晚雞湯的熱勁兒還沒散去,半天來趕路加探查的疲憊一掃而空。
秦邕坐在草地上,腦子裏勾勒出一幅地形圖,仔細合計著可有漏洞。他隻是隨意地坐在那,頂著那張平凡無奇的臉和身上粗布袍,但周身卻散發著讓人難易忽略的氣場。
秦武帶著其它隨從四下找堅韌的蔓草,用獨特的手法編織成長而結實的藤條。
初春天黑得不算晚,編好這麼多人要用的藤條,差不多也是時候。
把中午省下的饅頭吃掉,渾身上下充滿力氣。十幾號人趁著夜色朝後山出發,借助藤條如爬山虎般一步步穩穩地、慢慢地,在近乎垂直的山崖上攀升。
與此同時,桃溪村,在祖宅飽餐一頓的林富生和孟氏夫妻倆帶著兩個兒子,還有大病初愈隻能怨念地看大家吃的女兒回到村東邊的家。
怨念歸怨念,但看別人吃的時候,阿桃腦子裏一直在想賺錢的法子。一晚上下來,她已經有了些想法。
不過在這之前,還得先說服爹娘。
撫摸下額頭的桃花花鈿,她掀開簾子,進了爹娘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