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邕帶著十幾個隨從一路快馬加鞭,從京城到淮州半個月的路程,硬是讓他在十天內趕到。& {}
這般著急,首先是因為聖旨命令規定多少日內必須送達。
本來聖旨規定的時日很是寬容,足夠宣旨欽差一路慢慢悠悠,舒舒坦坦在驛站中休息好再上路。可秦邕這份聖旨有魏相盯著,時日很是緊迫。
以鎮北侯府的勢力,也不是沒辦法駁回去,但他心裏記掛著另一件事。
他擔心白同知會報複林家。
白同知的履曆,在去往淮州前他已經查得一清二楚。他是乾元二年的進士,出身貧寒,一朝中舉魚躍龍門。恰好那年負責科舉的乃是剛入閣的魏相,而他的官職也隨著魏相的高升宰輔而一路水漲船高。這些年來,看似他在地方上為魏相充當爪牙。實際上以他貧寒的出身,若朝中無人提攜,前程著實渺茫。
與其說是魏相提拔利用他,不如說是他汲汲於名利,心甘情願巴上來為人所用。
這樣一個人,在被打回原型後會做出什麼?
心下升起這種擔憂,他沒反駁這明顯太過急促的宣讀聖旨期限,而是策馬揚鞭大張旗鼓的出城。
當然不反駁不代表他會吃這啞巴虧,有他暗中安排的人在,不消兩日京城所有人都會知道,皇上關心淮河水患,特意命鎮北侯世子星夜兼程,十日內趕往淮州。
京城聚集了南來北往的大小商販,十日是什麼意義,自會有人明白。
這般安排果然很有成效。
富麗堂皇的相府內,為平息皇上怒火剛往內庫進獻一大筆銀兩,心疼得跟什麼似得魏相,聽下人彙報街邊傳聞後,胡子氣得翹起來。
偏偏傳聞滿是對皇上的讚譽,如此關心百姓疾苦的皇上,誰反駁那豈不是看皇上不順眼?至於那順帶著被提起,不辭辛勞的鎮北侯世子……隻能眼睜睜看著他綁在皇上身上刷一波名聲,即便心下再氣,他也無可奈何。
“豎子,竟如此奸滑。此番放他出京,日後豈不是天高任鳥飛?”
終於回過味來的魏相神色凝重,片刻後似乎想明白什麼,他臉色變得陰沉而危險。
在反應過來後,魏相立馬采取了手段,暗殺者一波又一波派出去。
秦邕一行人手持聖旨,走得是陽關大道,但一路上卻似行走在刀山火海上。毫不誇張的說,經常走到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僻靜之處,就會鑽出一大波黑衣人,一言不發直接提刀來見。
即便他身邊隨從乃是從西北軍中送來,曆經千錘百煉,在這般危險的境況下依舊有所折損。
在秦邕經曆槍林箭雨時,林家也同樣陷入了危險之中。
秦邕所料沒錯,當日白同知不過是上百號進士中的普通一員,何德何能能讓已經入內閣的魏相高看?並非魏相看中了他,而是他對前者曲意逢迎。好不容易巴結著貴人熬出頭,如今京中傳來消息,他被打回原形,甚至可能性命堪憂,當時他便傻了。
清醒過來後,他瘋狂報複的念頭如燎原之火。
魏相高高在上,白家能否留後還要靠他,得罪不起。鎮北侯府遠在天邊,即便有心報複他也無力。思來想去,似乎隻有處事不密的石家,還有幫助過鎮北侯世子的林家。
而其中,他對林家仇恨最深。
於是在秦武下藥轉移白同知注意力後沒多久,他又盯上了林家。
當日阿桃機智應對,成功駁倒書吏誣告,讓縣衙來人铩羽而歸後,同樣跟在後麵找茬的徐家人見勢不妙也腳底抹油。
雖然有這些小插曲,但林、徐兩家還是進了慶豐樓。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子菜驅散了不快,在媒人插科打諢下,兩家慢慢敞開話匣子,並且越聊越投機。僅僅一頓飯功夫,徐英便喜歡上了林家人,徐掌櫃也覺得林家特別靠譜,可以放心把女兒嫁過去。
在媒人見證下,兩家當場交換了庚帖。向來寡言少語的林青山激動的紅了臉,一直到翻山越嶺回家後,神色間還有些不敢置信。
不光是他,林富生和孟氏也有些不可置信,兒子的親事就這麼成了?對方還是個那般好的姑娘。
正當全家沉浸在喜悅中時,大嫂陳氏憂心忡忡地走進來,快言快語道:“不知道是哪個天殺的,把你們家田裏掘開個口子。不光這樣,還放水牛進去糟蹋稻秧。”
什麼?
這幾天又有些下澇雨,前車之鑒擺在那,村裏良田都沒澆水。水渠滿滿當當,稍微開個口豈不是全流他家地裏?
沒等孟氏開口,陳氏又道:“還好族裏有勤快人,看雨停了往地裏轉兩圈。大老遠看到水牛跑過去,忙喊了族人把牛趕跑,又把你家口子填上了。虛驚一場,可這實在是太氣人了。我說弟妹,你們家最近是不是惹著什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