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說,用傲慢的眼神盯著我,“什麼事?”
我必須把騙局延長一些,眼前正是我的訪談目標。
“你太好了,先生,允許我見到您。”我說,謙恭地拿出了他寫的信封。
他從書桌裏拿出我的信來,擺在他麵前。
“噢,你就是那個連簡單英文都不懂的年輕人,是你吧?照我理解,你對我的結論極為善意地表示了讚同,對吧?”
“完全是,先生。完全是!”我斬釘截鐵地回答。
“天哪!這就使我的見解極為鞏固了,不是嗎?你的年齡和相貌使你的支持具備雙倍的價值。嗯,至少你比維也納的那群蠢豬強,那群豬呼嚕個不斷,不管怎樣,比英格蘭這群肥豬有禮貌點。”
他,這頭猛獸,惡狠狠地盯著我。
“他們是很不像話。”
“我向你說實話,這是我一個人的戰爭,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讓我做孤獨的猛士吧,先生,我要回到堡壘裏。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好吧,與人鬥,同樣其樂無窮。先生,我們來做能夠縮短這次訪問時間的事情吧。這次訪問對你很難是愜意的,對我則是極不愉快的。我想你對我的論文有些什麼建議要說。”
他這種殘忍的直截了當的方式使事情難辦了。我要找一個更好的開頭,把事情拖延下去,看起來像是簡單極了。哦,我那愛爾蘭人的才智,當我極其需要你幫助的時候,現在就不能幫助我了嗎?他的兩隻鋼錐般的眼睛,射出鋒利的目光,刺穿了我。“講吧,講吧!”他低吼著。
“我當然隻能算一個學生,”我帶著愚蠢的微笑說,“我能說的,並不比一個認真的研究者說得更多。就在我同意你的同時,我看你像是在這件事上對魏斯曼太嚴厲點了。自從打那日子以來,不是有普遍的證據,嗯!鞏固了他的見解了嗎?”
“什麼證據?”他帶著險惡的鎮靜說。
“嗯,當然,我覺得沒有什麼你可以稱作明確的證據。我的意思是指現代思潮和一般的科學觀點,如果我可以這樣表達的話。”
他極其認真地向前探了探身子。
“我想你是覺得——”他說,擺弄著自己的手指。“頭蓋骨指數是個常數。”
“當然。”我說。
“先父遺傳會是低能?”
“毋庸置疑。”
“從無性繁殖的雞蛋中提取的細菌乳液是有所不同的。”
“哎呀,的確是如此。”我感到自己的表演非常的“炫”,我得意洋洋,厚顏無恥地叫道。
“那麼這證實了什麼呢?”他輕柔地問,可謂循循善誘。
“哎,到底是什麼呢?”我咕噥著,“它證實什麼呢?”
“要我告訴你嗎?”他咕噥道。
“請吧!”
“它證實了,”他咆哮起來,暴怒了,“你是個倫敦的酷吏——下賤的、可惡的新聞記者,對科學根本不懂!”
他跳將起來,眼睛裏噴著怒火。此刻,我才猛地一下驚愕地發現,他是一個矮墩墩的人,腦袋還不到我的肩膀一個身體的高度受到壓抑,身體的寬度和腦袋獲得了超常發展的大力神,一個生命力極旺盛的“武大郎”。
“哇呀呀!”他喊著,手指頭撐在桌子上,身體向前探著。“先生,我一直跟你談的是科學上的胡言亂語。你以為你能和我的狡詐相媲美嗎——你那個榆木疙瘩的腦袋?你以為你是一個全能運動員,一個耍筆杆子的惡棍。你認為你們的稱讚可以造就一個人,而你們的責難可以毀掉一個人嗎?我們必須向你們鞠躬,好乞討點美言美語,我們需要嗎?人就是想往上爬,人就是想穿得體麵點嗎!爬蟲,我知道你們。隻會捕風捉影,偏聽偏信。吹牛皮的混蛋,我會讓你規規矩矩,是的,先生,你休想獲得不該得到的快樂。有個人是你們的克星,他會令你們滾蛋,你玩了一場有點危險的遊戲,處罰,我的好馬龍先生,我要處罰,你們玩了一個相當危險的遊戲。你們惹火了我,我想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