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先生,”我說著,倒退到門邊,把它打開了,“你喜歡罵什麼就罵什麼,但有個界線,不準你襲擊我。”
“不準我?”他以一種異樣的威脅慢慢地向前逼近,但是走了幾步,他又停下來了,兩隻大手插在他那件孩子氣的短夾克的口袋裏。“你們中已有幾個被我從這屋子裏扔出去過。你將是第四個或第五個。每個破費三鎊十五先令。這是平均數,很有必要。現在,先生,為什麼你不應該跟隨你的弟兄們呢?我倒認為肯定應該一樣。”
他又開始了他那令人不快的和鬼鬼祟祟的推進,他踮著腳尖,像個舞蹈教師。
我能從門廳逃掉,但這太可恥了,另外,我有點光火了。原先我是不對的,但這個人的威脅,使我處於有理的地位。
“我要麻煩你一下,放下你的手,先生,我不會一直這樣不動的。”
“老天!”他一陣獰笑,那叢黑胡子聳了起來,一排白亮的尖牙閃著寒光,“你不會一直這樣不動的,啊?”
“不要做這樣的傻瓜,教授!”我叫道。“你希望得到什麼。我體重二百二十四磅,身體棒極了,每星期六我代表倫敦的愛爾蘭人賽橄欖球。我不是那種人——”
就在這時候,他衝向我。好幸運!我已經把門打開了。正好讓我們滾打著通過,我們像一個旋轉的風火輪,一起滾過了過道。不知何故,我們都一家夥卡進一隻椅子,結果誰也無法滾到街道上去,我的嘴裏滿是他的胡子,我們的手相互箍著,身體相互糾纏在一起,那惡魔般的椅子腿從四麵纏住了我們。
警惕的奧斯汀已經把前廳的門打開了,我們倆滾了出去,我們滾了一圈又一圈,居然誰也沒有受傷。這椅子終於碎成了一大片木渣,我們滾進一條水溝,他跳了起來,揮舞著拳頭,像一個哮喘病人喘吼著。
“領教夠了嗎?”他氣喘籲籲地說。
“你這個壞透了的惡魔!”我站了起來,叫道。
他氣勢洶洶,正要再向我衝來,很幸運,但就在這時,一個警察過來了,手裏拿著記事本。
“這都是怎麼了?你應該感到羞恥,”警察說,這是我在愛蒙獵場聽到的最富有理智的話。“嗯,那麼。是怎麼回事?”他說著,轉過身來。
“這個人先打了我,”我說。
“你先打他了嗎?”警察問。
教授喘著粗氣,一句話也不說。
“也不是第一次,”警察說,很嚴肅地搖著他的頭,“上個月你也惹了這樣的亂子。你把這個年輕人的眼睛打青了,你要控告他嗎,先生?”
我變得寬容了。
“不,不用了。”我說。
“是怎麼回事?”警察問。
“怪我自己不好,我冒犯了他,他給了我一個很漂亮的警告。”我連忙說。
警察“啪”的一聲,合上了他的記事本。
“不要再讓我們遇到這樣的事了,”他說。“喂,走開,好啦,走開!”這時圍過來幾個人,一個屠夫的兒子,一個小女孩,一兩個流浪漢,警察重重地走下街道,驅趕這些圍觀的人。他對著幾個圍攏過來的女人說。教授望著我,他的眼光裏藏著點什麼異想天開的東西。
“進來!”他說。“我跟你的事還沒結束哪!”
那聲音充滿險惡,我毫不猶豫地跟他進了屋子,那木偶般的男仆奧斯汀,在我們身後關上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