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明天!我們將消隱在無名世界裏(2 / 3)

這個時候,我的兩個白人同事,在個性上的差異暴露無遺。我已經說過了,我們雇用了六個人。頭一個是巨大的黑人讚波,是一個黑人大力士,任勞任怨像匹馬,而且聰明機靈。我們在帕拉通過輪船公司的介紹,雇傭了他,他在這個公司的船上,學會了點跛足英語。

在帕拉,我們又雇了高木茲和馬奴爾。他們是西班牙和印第安人的混血兒,從河的上遊剛剛跟著裝紅木的船下來。他們膚色淺黑,臉上長著胡子,性格暴躁,像黑豹般靈敏。他們在我們要去探險的亞馬遜河上遊度日,由於有這樣的經曆才使得約翰勳爵雇用了他們。其中一個叫高木茲,能講一口漂亮的英語。這些人願意做飯,劃船,或者幹任何差事,每月拿十五美元的報酬。

除了這些人外,我們從玻利維亞雇了三個摩若印第安人,他們是沿河部落中最擅長捕魚和懂得船上工作的人。三個人的頭兒,我們按他的部落名稱叫他摩若,其餘兩個叫約塞和弗爾朗杜。

三個白人,而後是兩個混血兒高木茲和馬奴爾、一個黑人讚波、三個印第安人組成了這個小小的探險隊的班子,我們在瑪挪斯等待著開啟信封的時刻,找到說明。

過了令人不耐煩的一星期,那日子終於到了。

我們坐在離瑪挪斯城兩英裏的聖迭戈莊園一間蔭涼的起居室裏,屋外是金黃燦爛的陽光,我們就在高大棕櫚樹籠罩的陰影下。空氣是平靜的,永遠充滿著昆蟲的嗡嗡聲,擁有眾多歌手的熱帶合唱隊,有蜜蜂的低訴,也有蚊子的高音。涼台外邊是一個潔淨的小花園,仙人掌和開花的灌木叢形成了一道籬笆。飄舞著巨大翅膀的藍色蝴蝶,迅疾振翼的蜂鳥,閃著細碎的光,來去飄忽。我們圍著一張藤桌子坐著,桌子上是那個密封的信封。信封上的幾個鋸齒狀字是查倫傑教授的筆跡。

“致約翰·臘克斯頓勳爵及其一行的說明,準於七月十五日十二點於瑪挪斯啟封。”

約翰勳爵把表放在他旁邊的桌子上。

“還有七分鍾,”他說,“這老夥計是一點也不能含糊的。”

索摩裏教授尖酸地一笑,把信封拿在憔悴的手上。

“我們現在打開還是七分鍾以後打開不都是一樣?這玩意不過是江湖術士的把戲,我得遺憾地說,寫信的人聲名狼藉。”

“我們一定得按規矩玩遊戲,”約翰勳爵說,“這是老頭子查倫傑的指示,我們按他的好意來到這裏。如果我們不遵守指示,那是一種墮落。”

“一樁美妙的交易!”教授哀痛地嚷道:“在倫敦,這荒唐事就刺激了我,我當時不好對朋友們說。我不知道信封裏會有什麼,不過,除非有什麼可愛的東西,否則我要搭下一班往下遊的船去趕在帕拉的玻利維亞號了。無論如何,世界上除駁斥這個瘋子的狂言以外,我還有一些更為要緊的工作。好了,臘克斯頓,時間到了。”

“時間到了,”約翰勳爵說。“你可以吹一聲口哨。”他拿起信封,用小刀裁開,從信封裏抽出一張疊著的紙。他小心地打開這紙,在桌子上鋪平。是一張空白紙。他翻了過來,另一麵也是空白的。在不知所措的沉默中,我們彼此瞪著,這沉默,被刺耳的爆笑打破了,那是索摩裏教授嘲弄的大笑。

“這真是一份白皮書,一個騙子的自供狀,你們還想從他那裏得到什麼嗎?”他叫道。“我們隻需打道回府,彙報他這厚顏無恥的把戲。”

“隱跡墨水!”我提醒說。

“我想不是,”臘克斯頓勳爵說,拿起紙來衝著亮處。“不,我的好朋友。小哥們,別騙你自己了,我可以打保票這上麵根本沒寫過東西。”

“我可以進來嗎?”從走廊裏傳來一個隆隆的聲音。

一個矮墩墩的身影站在正午陽光的陰影中。

那聲音!那超級寬的肩膀!查倫傑!我們都吃驚地倒吸一口氣,跳了起來。他戴著一頂圓圓的、紮著色帶的、男孩戴的草帽,穿著帆布鞋,手插在夾克的口袋裏。他往後退了退,站進陽光中,金色的陽光在他古亞述人般濃密的黑胡子上閃爍著,下垂的眼皮,挑剔的眼神,顯露與生俱來的傲慢。

“我擔心,”他說,拿出了表,“稍晚了一點,我必須坦白承認,我交給你們信封的時候,我沒想到你們將會拆開它,因為在那個時辰到來以前,我會和你們在一起的,這一直是我的打算。由於領航員的愚蠢,我的船遇上了沙洲,我晚到了三分鍾,我擔心,這給了我的同僚索摩裏一個大肆臭罵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