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他們才是真正的征服者(3 / 3)

他說:“這是一種易燃氣體,明顯比大氣輕得多,沒有疑問,它包含大量的遊離氫。老查的能量還沒有耗盡呢,我的小朋友,我還可以向你顯示一下,一個偉大的頭腦能讓自然為他所用。”

對我來說,再沒有什麼比我麵前的那片湖水更美妙的了,我們的大隊人馬和聲響把一切活物驚走,營地的四周靜悄悄的,隻有幾條翼龍高高地在我們頭上盤旋,它們在等拋棄的肉渣,所以一直圍著營地打轉。但是在湖中央的、玫瑰紅的水裏。又是另一番情景了。奇異的活物攪得水仿佛沸騰一般。大大的、藍灰的脊背,高高的鋸齒狀的鰭,鑲著銀邊從水中緩緩升起,又鍍著金光慢慢沉入水下。遠處的沙島上,笨拙地移動著一些巨大的生物,巨型的龜類、奇怪的蜥蜴樣的動物,還有一個很大的扁扁的生物,像一大塊翻騰的汙黑的席子,乒的一聲滑進水中。湖上到處豎立著一根根蛇腦袋,它們遊動著,噴出一團團泡沫,後麵出現一個個長長的漩渦。那蛇脖子升起降下,姿態優美,猶如天鵝的脖子在移動。直到其中一個動物躍出水麵,落到沙島岸上,這才暴露出那蛇脖子後巨大的桶狀身體和鰭肢,這一切離我們隻有幾百碼遠。看到它,查倫傑和索摩裏(他後來參加進來),同時高奏起驚奇與喜悅的二重唱:

“蛇頸龍!一條淡水的蛇頸龍。”索摩裏叫道,“我能看到這樣的景象。我們真有福氣,我親愛的查倫傑,開天辟地以來,我們是動物學家中的頭號幸運兒。”

隻是由於夜幕降臨,我們野蠻的同盟者的火堆映紅了他倆的身影,這才把兩位科學家從原始的湖畔魔力中拉回來。甚至當我們躺在湖岸邊,仍能聽見湖裏有巨大的生物在噴鼻息和跳水的聲音。

一大早,整個宿營地醒來,一小時後,我們踏上了了不起的征途。我常常夢想去當一名戰地記者。我思考著這將是怎樣一場野蠻的戰役,我如何去報道!那將是我的第一篇戰地報道。

頭天夜裏,更多的當地人從洞穴那裏過來,加入了我們的行列,因此,我們出發時大約有四五百人了。前麵派出了偵察兵。印第安人在那灌木叢地區長長的斜坡上行軍。靠近森林的邊緣時,他們散開,長槍手和弓箭手排成一行。臘克斯頓和索摩裏在右翼,查倫傑和我在左翼,由石器時代的人為主,我們為輔,展開戰鬥——我們手持的是聖詹姆斯街軍械廠最新型的武器。

我們的敵人沒讓我們等多久。從林地的邊緣升起了狂野的尖嘯,突然,一大群帶著棒子和石頭的人猿出現了,並且衝進了印第安人陣線的中心。這行動勇敢但卻愚蠢,那盤腿的人猿步履蹣跚,而印第安人卻像貓似的敏捷。這些野蠻的畜生嘴裏噴著白沫,眼裏放著光,看起來很恐怖。他們衝撞著,抓著,但始終挨不到那些飄忽不定的敵人,而對方一支又一支箭射進他們的身體。一個體型巨大的人猿痛苦地咆哮著從我旁邊跑過,胸膛和兩肋插著一大叢標槍,我哀憐地舉槍朝他腦袋“喂”了一顆子彈,他手一伸,一頭栽倒在蘆薈叢裏。這是我在戰鬥中開的第一槍。他們甚至用不著我們的援助,戰鬥就很快結束了,所有衝進空地的人猿,我想,他們沒有一個回到森林裏。

但是當我們來到林中的時候,戰鬥就比較困難了。在進入樹林一個小時或者還多一點的時候,兩方進行了一場拚死的決戰,我們幾乎自身都難保了。在這裏人猿行動迅速,他們猛地從小樹後跳出來,衝向印第安人。在他們自己受到投槍長矛的攻擊以前,常常用巨大的棒子,一下子打死三四個印第安人,他們旋風般地打碎所遇到的任何東西。一個人猿一下子就把索摩裏的槍砸成了碎片,下一個目標是索摩裏的腦袋,但是一個印第安人用長矛捅中了他的心髒。另一批人猿在樹上,朝我們頭上砸下石頭和圓木,有的人猿掉下樹來,結果被狂暴地殺死。有一陣,我們的盟友扛不住壓力,開始潰退了,我們的步槍這時響個不停,使他們站穩了腳跟,由老酋長率領,重整旗鼓,很快他們再一次向人猿衝去,這次輪到人猿逃跑了。索摩裏現在是赤手空拳,而我在一番猛烈開火之後,子彈匣也全空了。另一邊的側翼,我們聽到夥伴的槍聲不斷。

接著人猿的戰線崩潰了,到處是尖叫和哀嚎,那些大動物驚惶地穿過灌木叢四散而逃,我們的盟友狂喜地歡呼著,緊緊追擊著飛逃的敵人,無數代的世仇,曆次戰爭的仇殺,所有記憶中的虐待和迫害在今天徹底血洗。終於,人成了主人,人猿成了奴隸。麵對輕捷、野蠻的原始人,這些逃亡人猿的奔跑速度實在是太慢了,在密林的每一處,我們都聽到歡呼聲。弓弦的砰然發射聲,人猿倒地的轟然聲。

約翰勳爵和索摩裏穿越隊伍,和我們會合。

“玩完了,”約翰勳爵說,“我想,我們可以讓他們自己去收拾殘局了,也許我們去睡覺比看屠殺更好。”

查倫傑的眼裏燃燒著屠殺的烈焰。

“我們享有特權。”查倫傑叫道,他昂首闊步,像一隻鬥雞。“這是一場彪炳青史的大決戰——決定了這個世界的命運。我的朋友們,是一個民族成了另一個民族的戰利品?非也。不同的結果,起源於同一種因素。這些惡戰,穴居人通過反對惡猿開啟了新時代的黎明,或者這些‘類人’們第一次找到了它們的主人。這才是真正的征服這樣的勝利才是勝利。由這命運的奇妙轉換,我們通過觀看、介入,最後搞定了這場大戰。這高原的未來必須由人來決定。”

啊,忠誠的信仰,需要用悲劇的方式來體現!

我們一起走進林子,發現人猿屍橫遍地,身上紮滿了長矛和短箭。到處是印第安人在搜尋受傷哀嚎的人猿,然後殺死。在我們前麵,到處傳來歡叫和咆哮,表明印第安人在向各個方向追擊。人猿紛紛向猿城逃跑,他們最後在那裏放棄了抵抗,他們已經屈服了。現在我們看到最恐怖的一幕。八十個或者一百個最後剩餘的雄猿,被驅趕到懸崖邊的空地上,兩天前我們自己見到的一幕又要上演了。我們來到印第安人麵前,一個長矛組成的半圓形隊列將人猿圍在中間,一分鍾過去了,三十或四十個人猿已死在地上,剩下的尖叫著,抓撓著,衝向懸崖,跳了下去,就像以前他們的戰俘一樣,飛身直下600英尺,紮穿在鋒利的竹子上。正如查倫傑所說,人已永遠主宰梅普歐·懷特高地了。雄猿已消滅了,猿城被摧毀了。母猿和小猿被驅趕著,去當奴隸。無數世紀的爭戰以血腥的屠殺而告終。

勝利給我們帶來很大的方便。我們能夠去訪問我們的老營地,獲取補給品。並且能夠跟讚波交談了,他告訴我們恐怖的一幕,遠處的懸崖邊,人猿猶如雪崩一般墜落下來。

“回來,主人,回來。”他叫道,目光從他的臉部飛射過來。“你們離開那鬼地方,就安全了。”

“這是明智的話。”索摩裏堅定地說,“我們已冒險冒得足夠多了。他們既不與我們的特性相同,也不與我們的立場相同。查倫傑你夠肥壯了,可不能再食言而肥了。從現在起你要把你的精力用到如何離開這個討厭的國度上來,重返文明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