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我們的眼睛看到了真正的奇跡(2 / 3)

也許你會問,你們為何還要在此耽擱以致又生出這種種經曆?在那些日日夜夜裏,你們就沒有想想怎麼回到外部世界的點子嗎?我的回答是,我們每一個人都絞盡腦汁想要找出回到外部世界的路子,但我們的工作是徒勞的。我們很快發現一個事實,印第安人完全不想幫助我們離開這裏。在其他方麵他們是我們的朋友——從某一方麵說,甚至是我們忠順的奴仆——但當我們暗示要他們幫忙在高原和金字塔巨石之間搭建一座橋,或者希望他們為我們提供皮繩或長藤子時,我們遇到一個親切幽默的婉拒。他們微笑著,眨巴眨巴眼睛,搖搖頭,再也沒有其他表示了。老酋長遇見我們,則給了一個同樣的斷然拒絕。隻有馬裏塔斯,我們救下的小青年,用同情的眼光看著我們,打著手勢為我們傷心。當他們獲得人猿大戰的勝利,就把我們視為超人,因為我們用古怪的管子武器贏得了那場艱難的勝利,他們相信隻有我們帶著他們,他們才會好運相隨。隻要我們忘掉自己的國度,永遠住在高原上,他們就會給我們每一個人一個紅膚、嬌小的妻子和一座自己使用的山洞。這一切很溫馨,但與我們的願望背道而馳。我們覺得我們下去的計劃一定得保密,我們有理由擔心,他們可能會用武力阻止我們離開。

盡管有被食肉恐龍襲擊的危險(白天危險不大,前麵我說過,它們習慣夜間活動),過去三周,我還是去了兩次我們的舊營地,去看看仍然在崖下等著的黑人。我坐在懸崖上,眼光越過大平原,遠望著天邊,希望看到救援的人出現,但是隻見到一叢叢仙人掌往遠方漫延而去,顯得那麼空曠和赤裸,形成一條灌木的天際線。

“現在他們很快要來了,馬龍先生,下周過去以前,印第安人會回來,帶著繩子回來。”了不起的讚波這樣快樂地喊著。

我有一段古怪的經曆,在第二次去老營地回來的路上,為了避免夜行,我從讚波那裏往回趕時沿著那條已很熟悉的路往前走,在一個離翼龍沼澤一英裏左右的地方,我看到一個奇怪的東西向我逼近。那是一個人在藤編的鍾形籠子裏行走,等我走近,我吃驚地發現那是約翰·臘克斯頓勳爵。當他瞧見我的時候,他從古怪的保護圈裏溜了出來,大笑著朝我走來,我想,這可是真古怪。

“你好呀,小夥子,”他說,“誰會想到在這兒遇見你呢?”

“你在幹什麼?”我問。

“看看我的哥們,翼龍。”他說。

“為什麼?”

“你不認為它們是些有趣的動物嗎?不太喜歡交際,對陌生人窮凶極惡,你也許還記得。所以我做了這個籠子,以免除過於熱情奔放的‘見麵禮’。”

“但你想在這沼澤裏幹什麼?”我問。

他看著我那充滿問號的眼睛,我在他臉上讀出一絲猶豫的神情。

“你不會認為除了教授之外就沒有人對其他一些事物表示好奇了吧?”他最後說,“我在研究一些漂亮昂貴的東西,你知道這就夠了。”

“不違法吧?”我說。

他的幽默回來了,大笑起來。

“不違法,小哥們。我想給查倫傑抓一隻惡鬼的小崽。這是我來這兒的任務之一。不,我不用你做伴,我在籠子裏很安全,但你不是。夜幕降臨的時候,我會回到營地。”

他轉身走了,我讓他一個人繼續在那個古怪的籠子裏走下去,穿過林子。

如果說約翰勳爵這時的行為奇怪,那查倫傑就更是如此了。他像是被印第安女人完全迷住似的,他的身後“拖”著一大群如扇子般的花哨女人,當他飛快行走,那些女人飛快跟隨,猶如一隻巨蝶在飛舞。而他手中總拿著一柄巨大的棕櫚扇葉,飄飄欲仙,翩翩如飛。在滑稽歌劇中,七妻八妾的胖國王,頂著王冠,手持王杖,常帶著他的後宮佳麗,就這樣上場。他那一大蓬黑胡子,猶如一個刺球挺立在他的最前沿。他的長指甲猶如獅爪。那些天真的印第安姑娘緊跟在他身後,她們穿著薄薄的樹皮織物,這是我帶回倫敦的照片中風格最怪的一張。至於索摩裏,他沉醉於對高原上鳥類和昆蟲的研究之中,以及搜集標本的忙碌中了,當然他還把一大塊時間用於咒罵查倫傑不務正業,不去解決如何逃出去的問題。

每天早晨,查倫傑自己出去,當他回來的時候,他的臉色總是一副先知的樣子,仿佛他肩負著一項偉大事業的使命。有一天,他手中拿著棕櫚扇葉,他的印第安女“粉絲”跟著他。他領我們下到他隱蔽的製造廠,去檢驗他的神秘逃跑計劃。

這地方是在棕櫚林中的一小片空地上。在這塊地上,有一個我曾經描寫過的那類泥漿沸騰泉,往地麵噴氣。地麵上有一個巨大的皮袋子,那是用禽龍皮製成的。旁邊還有一個巨大的薄膜袋子,它用一條魚龍的胃曬幹錄製而成的。那魚龍是我們好不容易才從湖中捉來的。這兩個袋子縫在一起,隻留下一個小口子,插著幾個打通關節的竹管子,這些竹管子的另一端連著一個倒置的巨大的土製漏鬥,用來收集沸騰泉中冒出的氣體。查倫傑開始用噴氣孔給它充氣。不久,那軟塌塌的袋子開始膨脹起來——毫無疑問,那是印第安姑娘幫忙做的,袋子看樣子要向上跑了,查倫傑隻好把拉著它的繩子拴在附近的樹幹上。半小時後,一個龐大的氣袋形成了。那氣袋顫抖著、鼓動著,表明它有巨大的浮升力。查倫傑高興得像個長老,一邊微笑,一邊捋著胡子,在靜默中,半是得意地瞧著他大腦袋裏創造出來的玩意。索摩裏第一個打破沉默。

“你想要我們坐那個東西嗎,查倫傑?”他用一種尖酸的聲音說。

“我的意思是,我親愛的索摩裏,我首先想給你演示一下它的力量,我確信,你們自己會毫不猶豫地相信它的力量。”

“你的腦袋出問題了,”索摩裏堅決地說,“這世上沒有人能讓我犯這個傻,我絕對不會坐那玩意的,約翰勳爵,我想你不會支持這瘋子的行動吧?”

“你太有才了,太有創意了。”我們的貴族說,“我很想看看它怎麼玩?”

“那你看吧,”查倫傑說,“這些天我已充分施展了我的大腦的威力,我已有了如何從懸崖下去的辦法。你們大家都知道,我們沒法子爬下去,也沒有通道。我們也不能造任何形式的橋,讓我們回到原來的石峰。然後我是如何發現這個讓我們溜掉的方法呢?前一段時間我曾向我們的小朋友提到沸騰泉中的遊離氫,坐氫氣球的點子就自然而然從我腦子裏冒出來了。我得承認,在如何包容這些氣體上遇到一些麻煩,但當我注意到這些爬蟲的巨大內髒時,問題就迎刃而解了。瞧,這就是成果。”

他一隻手揣在破夾克裏,另一隻手得意地指著大氣球。

這時,氣袋脹得圓鼓鼓了,猛烈地拽著那些繩子。

“仲夏夜之夢,瘋狂篇!”索摩裏噴著鼻息。

整個主意讓約翰勳爵感到興奮。“真是個聰明的老雜種,對不對?”他跟我耳語道,而後大點聲問查倫傑,“吊艙怎麼樣了?”

“吊艙我下一步會考慮。我已計劃好如何製造並把它拴在氣球上了。今天我要展示的是,它能帶走我們所有人。”

“我們所有人,真的嗎?”

“不,我的意思是,我們輪流坐這個降落傘下去。氣球輪流往返是毫不困難的。如果它能支持一個人的重量,輕輕地降落下去,那大家就沒問題了。我先嚐試一下。”他搬來一塊很大的黑石頭,放在中間,以便繩子能綁住它。這繩子是我們攀爬懸崖帶上來的,有100英尺長,盡管很細,卻很結實。他做了一些皮繩子綁在上麵。這些皮繩子係在氣球的頂上麵,垂掛下來的部分在氣球下麵捆在一起,以便氣球表麵分散重量。然後查倫傑用皮繩子綁住那塊黑石頭,棕繩係在黑石頭下方,他把那根主繩在胳膊上繞了三圈。

“現在,”查倫傑愉快地微微一笑,“我要演示一下氣球的搬運能力,”他說著,用小刀割斷了拽著氣球的幾根繩子。

我們的探險隊還從來沒有經曆過比這次更大的危險。氣球以驚人的速度躥向天空,瞬間,查倫傑雙腳離地,被氣球扯了上去。我連忙伸出胳膊一下抱住他的腰,而我自己也被帶了起來。約翰勳爵摟住我的腿,但是我覺得他也離開了地麵。刹那間,我腦子裏出現一幅圖畫,四個探險者在他們考察過的土地上,像一串意大利臘香腸在飛著。但是幸好,繩子用久了,不夠結實,顯然這氣球的升力是無窮的,一陣尖利的劈啪聲後,我們人壓人地倒在地上,身上滿是繩子。當我們站起來時,看到深遠的藍天上,氣球下那塊黑石頭,已成了一個小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