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會館工作的事溫虞沒敢跟溫母說,隻道是在熟人家做小保姆,她做夜班的。
溫母自然有些疑慮:“那家人怎麼白天黑夜都請人照顧小孩兒呢,他們家大人做什麼去了?”
溫虞解釋道:“是夫妻離異的,孩子由女方帶,她白天晚上都忙。”
溫母點頭:“這倒是,一個女人帶孩子挺不容易的,生活壓力都她一人擔著,那她做什麼的?”
溫虞有點詞窮,想了半天,說是護士。
溫母還追問著,是誰給她介紹的,男的女的,長得老實不老實……溫虞越發黔驢窮技,勉勉強強應答幾個,把辛淺也招出去了。溫婉看不過,就丟了筆說:“媽,您有完沒完啊,這是問女婿還是問工作,連人家祖上多少人也要刨根問底了。”
溫母板臉說:“我這不是擔心人家不懷好意,怕你姐吃虧。”
溫婉衝了她一句:“您嫌這工作不好,你給姐找一個好的唄,現在找到了還嫌東嫌西,你這不是雞蛋裏挑骨頭嗎……”
溫母聽了這話抿嘴不樂,溫虞見氣氛不對,趕忙接過:“小婉她考試壓力大,說話有些衝,媽你別介意。”
溫母搖搖頭,手抹了一把臉,朝圍兜擦了擦,進了廚房。
溫虞再轉頭,溫婉已經進了房間,鎖上了。
她心裏發悶,覺得家裏情況越是遭,她在外麵就越應該勤奮,所以工作時候也使上了兩倍的力,趁著別人休息的空隙,她會幫忙倒水擦桌,速度快脾氣好,不少客人在葉瑧麵前誇她招了個好員工。
葉瑧臉上有光,私人感情上自然對溫虞偏心了點,曉得溫父的事,特地給她介紹了一位靠譜的中醫師,治了三個月大有起色,溫父的精神麵貌跟著好了很多,不需要白天黑夜有人時時照看,如此溫虞便有了換工作的心思,畢竟會館這兒不是長做之地。
葉瑧聽了覺得惋惜,也不勉強留著,就說:“做這麼久了,也有點情誼,你幫我個忙,我給你點錢,你再走行嗎?”
溫虞知道情誼再厚,殺人放火的事她做不來,沒一口答應,把事情給問了問。
葉瑧笑道:“不是大事,前幾天陪酒的小劄回鄉下去了,恰逢這幾個月節日有多,我們這裏缺了一個人忙不過來,讓你替一替她,當然這工作是你做的,提成自然是你的。”
溫虞踟躕猶豫,她進來的時候葉瑧已經問過她做什麼了,陪酒的大多是十九二十的年輕女孩,她這個年紀已經是大大的超齡了,她不想也不能做,葉瑧當初也沒強求,這次為什麼要讓她上去做。
溫虞的臉色不太好,葉瑧看在眼裏,笑道:“你好好想一想,這工作也就讓你喝點酒對客人笑笑罷了,你平日在一旁站在不也要笑的嗎?從前做得好,這會兒怎麼就做不好了?”頓了頓,問道:“難道你不會喝酒。”
溫虞搖頭說:“我會一點兒。”
葉瑧笑:“那就行了,你明天開始就做吧,替我把這年關前幾天做完了你就走吧,這幾天做得好提成也多,我再給你點壓歲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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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父的身子好了很多,硬要溫虞把介紹那中醫師的朋友帶過來見見,他好謝謝人家。
溫虞推說幾次葉瑧很忙,眼見再也推不下去,就把事情給葉瑧說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不敢跟我爸媽說我工作這事,也是怕他們老人家生氣。”
葉瑧也不在乎,笑笑道:“不用跟我客氣,現在的老人思想還是保守,舊觀念不容年輕人出來闖。”她把煙滅了,選了件樸素的外套問溫虞:“我這樣穿總行了吧。”
溫虞笑著說好,帶她回家和溫父溫母見了。
葉瑧也是能喝的,拉著溫父談談笑笑,喝了兩三杯白酒,臉色也不見紅,越喝越清爽,把老人家哄得笑音不絕。
溫母眼光老練,第一眼看葉瑧就覺得不太對勁,也許是煙花柳巷裏出來的女子別有一番韻味,這樣的風姿常年累月積在身上,也就形成一種鶴立雞群的現象。
溫母看得出她的別具一格,分外擔心。
溫虞就解釋了:“醫院裏也需要外交的,她是新冒尖的護士長,自然大場麵去的多一點,這點本事少不了。”
溫母又看了看葉瑧,搖頭歎氣。
到了半夜,溫父先忍不住去睡了。
溫虞讓葉瑧在自己房裏歇一歇,葉瑧也喝高了點,迷迷糊糊拉著她調笑,忽而翻過身看見一張報紙,她拎起來在台燈下仔細看了看,轉頭對溫虞有意無意說道:“這人我認識,店裏的常客。”
溫虞瞥了一眼,笑道:“不認識。”
葉瑧嗔道:“來來往往多了,自然就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