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還有個活的。
將軍,這是我撿回來的啞巴,養著玩玩。
你天賦不錯,可願跟我姓,做我義子?
段正歧?哈,沒聽說過。
段正歧,那隻瘋狗!
段正歧,段正歧,段——
“啪——!”
一鞭子抽在背上,烙出一個鮮紅的印。
然後又是幾聲脆響,啪啪啪,隻把那皮膚抽得鮮血淋漓,握鞭的人才停了手。而被鞭笞的人一聲不吭,緊抓著木椅的十指用力,幾乎把木刺都嵌進了骨頭裏。
徐樹錚哼了一聲。他拿起鞭子,似乎還要動手,旁邊的副官忍不住阻止道:“將軍,再打下去這孩子熬不過去啊!”
徐樹錚忍不住想翻白眼。
“用得著你來同情他?”
他走上前去,抬起啞兒的臉。
“你瞧瞧這眼神。嗬,你可憐他?”
啞兒冷冷瞪著他們,眼神中帶著不符合年齡的恨意與狠毒,他猛然張口就咬向擒著自己下巴的胳膊,卻被人躲了過去。
“這臭小子。”
徐樹錚及時鬆開手,似笑非笑,眼中倒多了幾絲笑意。可很快,他想起什麼,對副官道:“今天誰讓他見到曹旦的,查出來。”
副官領命:“是,那——查到之後呢?”
徐樹錚扔了鞭子,笑道:“送他去見閻王。”
副官下去後,他又喊來隨軍醫生為啞兒治療。看醫生給啞兒上藥包紮,小啞巴痛得打顫卻還是半點不服軟。徐樹錚撐著下巴,突然開口道:
“知道我為什麼今天要罰你麼?”
當然,他沒有聽到回答。
徐樹錚卻已自顧自地說下去。
“沒錯,當年你們村被屠滅,確實是曹旦與人勾結做下的。算起來,你差點死在他手裏,要殺他無可厚非。”
“可你報仇,卻有勇無謀!真真是氣死我了。”徐樹錚說著就拍桌子,“懷裏揣著匕首就想往人家屋裏衝。你是想找死,還是連累我一起死啊?這曹旦雖然是個窩囊廢,但他是曹錕的親信。人在我這裏沒了,你讓我回去怎麼交代?”
他說到一半,又想到這些彎彎繞繞這小鬼現在約莫是不懂的。他大概隻知道誰傷了他,他就要報複,誰阻止他報仇,那也就是敵人。他向啞兒看去,果不其然在小孩眼裏看到了恨意。不僅是對曹旦的,也有對他的。
徐樹錚失笑。
“這小白眼狼。”
說著,卻向啞兒走去。他揮退了醫生,等人走了以後,才附耳在啞兒身邊道。
“想報仇,我可以幫你。”
啞兒抬頭不忿的望過來,像是在說你們沆瀣一氣,和那姓曹的軍官狼狽為奸,怎麼會幫我?
哎,小孩啊,小孩,到底還是天真。徐樹錚看了看他,突然笑道:“你老老實實跟在我身邊兩年。兩年後我幫你殺了曹旦,你就拜我為師。”
小啞兒看著他,如果我不幹呢?
“你沒得選。”徐樹錚冷笑道,“因為你現在什麼都不是。”
那一日,徐樹錚說了許多話,啞兒其實大都不記得。唯有那一句,他深深記在心裏。
你什麼都不是,所以你無從決定自己的命運。
啞兒答應了。
然而不到兩年,曹旦的事跡就敗露。他因多次勾結土匪,濫殺人命,謊報軍功,被割除軍職,押入大牢。而曹錕黨派,因為其他派係的趁火打劫,隻能棄車保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