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局不定,墨淸塵未能在府中久留,說完乳娘之事,他與白淼淼又是耳鬢廝磨了一番便急急回大營去了。
白小姐自然也沒有閑著,用過午膳亦是去了玄冰洞。
這幾日她倒是日日都來。
大概也是驗證了柳伯仁的先見:紅顏知己的關切勝卻一切靈丹妙藥。
這不小半個月過去了,裴崢的臉色甚至可以稱得上“紅潤”了。
而今日,她來時竟然見裴崢的手指似乎動了動。
“裴哥哥?”
白淼淼欣喜地蹲下身看著裴崢。
此刻,裴崢黯然的眸子竟然閃動著異樣的光彩。
“你的手……可以動了?”
白小姐稀奇地去握裴崢的手。
他的手依舊冰涼,卻是在白淼淼握上之時努力地動了動,似欲反握住白淼淼的纖纖玉指。
白淼淼甚感欣慰,她眉眼彎彎,笑意滿滿地看著裴崢。
裴崢亦是看著白淼淼。
他輕輕閉了下眼,以此回應著白淼淼適才所言。
嗬,竟然都能這般與她交流了!
白小姐心中激動不已。
可惜眼下柳伯仁不在。
按著常理,這種時候應當有位醫者在旁號個脈,斷一斷的……
不過不要緊,柳先生人雖不在,可他留下的“靈丹妙藥”卻是在的。
通透如白小姐自然能猜到柳先生給的“山泉甘露”並非尋常之物。裴崢之所以能恢複得如此迅速,想必除了她日日慰問,也是少不了這“靈丹妙藥”的功效。
於是,白淼淼拿過一旁的瓷瓶,她又看了看裴崢。
伸向袖口的手頓了頓,轉而輕托住了裴崢的下巴。
隨即,她小心翼翼地捏著瓷瓶往裴崢口中喂了些“甘露”。
白淼淼看著裴崢的喉頭動了動。
不錯喲!
都可以自己吞咽了……
“咳!”
然而,正當白淼淼欣喜之際,不想裴崢卻忽然嗆了一聲。
而隨之一動,那天翻地覆的劇痛之感從他的心口處迅速席卷全身。
頃刻之間,白淼淼眼見著裴崢蒼白了臉,額間冷汗涔涔;緊接著,他的身子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一聲聲痛苦的低吟從他暗啞的喉間不住溢出……
白淼淼心頭一驚。
這是噬骨之痛發作了!
猝不及防,此刻玄冰洞中再沒有旁人,一時之間白淼淼顯然有些手足無措了。
她著急地看著裴崢痛苦的模樣,小心翼翼地關切道:“裴哥哥,你……還好嗎?”
過度的痛楚便是那日夜思念的聲音也不足以安慰。
此刻,裴崢垂著眼,臉色蒼白異常,周身痛苦的感覺就仿佛是要在那驚濤駭浪的衝擊中苦苦尋找出一條生路……
於是,他循著那熟悉的聲音,一點一點,緩緩地找回自己的意識。
十指努力地攥起……
終於握成了拳……
而看著裴崢這般模樣,白淼淼心生不忍。
她曾問過柳伯仁可有辦法緩解噬骨蝕心之痛,柳伯仁卻是無情地告訴她:無靈丹妙藥,也無別的法子,噬骨蝕心之痛隻能生挨!
太慘了!
堂堂大齊的將軍,多少年為了國土浴血奮戰,怎就落得如此下場?
白淼淼忍不住跪坐起身,她小心地抱住了裴崢身子。
沒有辦法緩解他的痛楚,那麼這樣,至少可以給他一些安慰吧!
寒冷的玄冰洞,靜得隻有強忍著驚天痛楚之人時而發出的陣陣低哼聲。
白淼淼就那樣溫柔地抱著裴崢。
此刻,她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將裴崢推向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淼,淼……”幾不可聞的聲音伴隨著痛苦的喘息聲響起,下一刻,裴崢抬手抓住了白淼淼的手。
白淼淼一愣。
剛才……是裴崢在喚她的名字嗎?
“裴哥哥?”白淼淼低頭看向自己抱住的人。
他能說話了?
而且他的手正抓著她的手呢!
簡直不可思議!
一時間,白淼淼竟然都有些說不出話了。
“淼,淼……”
一字一頓,裴崢顯得異常吃力,卻是又一次喚著白淼淼的名字。
這一回比上一回更是清晰。
白淼淼聽清楚了,裴崢的確在叫她。
而與此同時,她亦是感覺到了裴崢的身子顫抖得沒有之前那麼劇烈了。
於是,白淼淼小心地放開了裴崢的身子,又小心地扶著他靠回冰壁上。
退開一些距離,白淼淼眸光灼灼地看著裴崢。
她道:“是我呀!裴哥哥,你還……認得我?”
多年未見,不過這幾日短暫相伴,不想他此刻竟能喚出她的名字!
隻是不知是他記憶猶存,還是這些日子以來她日日在他耳邊聒噪才讓他對她有印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