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性別
中午的時候因為馬車邊四下無人、無情又還頂著“未婚妻”的身份,兩人之間的舉止難免也就隨意和親昵了不少。鄺無極雖然外號“逢打必敗”,但也隻不過是運氣實在太差,畢竟也還是江湖上名動一方的高手,若是確實離得遠,她和無情一時疏忽未曾察覺也是極有可能的——柳沉疏起初微微的怔愣過後,很快就已將前因後果猜了個大概,卻也並不說話,隻是微微揚了揚眉。
“咳咳……”鄺無極一邊猛咳嗽一邊使勁揉著自己的腦袋,神色越發尷尬和不自在,“我隻是正好經過,本來以為那是你媳婦兒,也沒多想,誰知道……”
誰知道“未婚妻”一說不過是個吸引凶手的幌子,可那一個吻卻是他親眼所見、實實在在發生了的,而且那個吻也並不是情勢所迫之下的無奈之舉,分明就是一時的“情難自禁”。
自“四大天魔”一案中一同出生入死過後,鄺無極早就已經將柳沉疏和無情都當做了朋友和兄弟——他素來是個直腸子、憋不住話,今天一個人撓心撓肺地憋了一晚上,終於還是沒能忍住、決定來問個清楚。
無情雖是也重情義,但畢竟性子太冷,鄺無極多少有些犯怵;柳沉疏的脾氣雖是古怪了些,但對朋友倒一向是極好的,見人也總是眉眼含笑——他思來想去好半晌,終於還是決定來找柳沉疏,但……看著他現在這笑而不語、高深莫測的模樣,鄺無極實在是有些摸不著頭腦,甚至還莫名覺得背脊有些發涼,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背後。
柳沉疏輕聲笑了笑,手中的毛筆轉得幾乎令人有些眼花繚亂,她卻似是君然不覺,聽完鄺無極的解釋,隻是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一邊在桌邊坐了下來,伸手倒了兩杯茶,將其中一杯往前推了推,一邊端起臨沂北淺淺呷了一口,頗有些漫不經心地招呼著:
“客氣什麼?坐!”
鄺無極實在是不知道這人在這時候怎麼還能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氣也不是無奈也不是,幾乎急得恨不得抓耳撓腮卻實在是沒有半點辦法,隻能也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抓過杯子就灌了一大口,沒好氣道:
“這裏是東堡——我在自己家裏有什麼可客氣的?你和無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沉疏不緊不慢地放下杯子,神色間一派自然,揚眉隻說了四個字——
“如你所見。”
“咳、咳咳……”鄺無極一口茶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當即就被嗆得一陣猛咳——柳沉疏輕輕“嘖”了一聲,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給他順氣。
鄺無極直咳了大半天才總算是勉強緩了過來,用袖子抹了抹嘴,瞪大了眼睛伸手直指著柳沉疏,說話都已經有些不太利索:“你你你你們……”
柳沉疏仍是若無其事地喝著茶,但笑不語。
鄺無極這麼“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能說出幾個別的字來,幹脆是暫時閉了嘴,深吸一口氣、又狠狠灌了口茶“壓了壓驚”,裝作不經意間偷偷瞥了柳沉疏好幾眼,這才終於是遲疑著開了口:
“你們、你們真的……那你那未婚妻呢?”
“哪裏有什麼未婚妻?”柳沉疏伸手替鄺無極的杯子裏再一次斟滿了茶,搖頭失笑,也不隱瞞,大大方方地解釋著,“隻是不想徒惹姑娘們誤會的托詞罷了。”
鄺無極立時就噎了噎——他本以為柳沉疏會緊張遮掩,來之前還很是忐忑著他會不會為此不快,誰想他現在居然就這麼若無其事、一臉理所當然地承認了,他反倒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兩人一時間俱是無話,柳沉疏晃了晃手中的筆,輕歎口氣:“想說什麼直說就是了——鄺兄什麼時候也轉了性子,居然吞吞吐吐起來了?”
“你以為誰都是你,這種事也能說得這麼理所當然?”鄺無極險些被她氣得肝疼,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語氣裏卻滿是關切之意,“你也別嫌我多管閑事,這——你們這樣兩個男人……不合常理啊!”
柳沉疏沒有說話,一手撐著下巴,一手屈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叩著桌麵,發出一陣有節奏的輕響。
鄺無極有些摸不清楚她的想法,但他一貫就是個能為了朋友掏心掏肺的直爽性子,話都已經說出口了,索性也不去管其他,一咬牙幹脆就接著說了下去:
“你不是一直都對姑娘們特別好嗎?難道就真沒個中意的?我是個粗人,也不懂什麼情啊愛啊的,但男人和女人到底是不一樣的,你和無情……說不定就隻是英雄惺惺相惜的兄弟情呢?萬一傳出去讓江湖上知道了,你們的名聲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