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緊緊攥在手裏動彈不得,他的吻,業已不滿足停住在唇齒間,從嘴角開始,不斷向下繾綣,每一記都那麼用力,像是要在她身上烙下專屬於他的印記。
已經不隻是撩撥,更像是在發狠,她不由害怕,卻又阻擋不住內心深處隱隱的歡喜。
他一向都那麼沉著冷靜,理智占上風的時候居多,笑容雖然魅惑,但不會經常展露。她眯著眼睛偷偷瞄著,他癲狂的模樣越發好看,男性氣息鋪天蓋地、無處不在。這也是另一種自我釋放,比似笑非笑注視她,還更生意趣,更有味道。
意亂情迷的想著,身體被他捏在手掌心裏揉搓,也不知什麼時候,整個人雙腳騰空又被他攔腰抱起。那吻卻是一刻不停,從外間一直延續至寢殿,再到床榻,是天荒地老不死不休的纏綿。
不知是失手還是成心,她被他擲在了榻上,隔著厚厚的茵褥,還是被摔疼了一下。她輕哼出聲,眼見著他放下帷帳,一把扯下犀帶,襴袍中單隨之被剝落,精赤的身子像一尊玉雕,呈現在她眼前,遍體俱是風流。
一道閃電形似長蛇,縱橫蜿蜒,光亮透過帳幔,映照在他身上,她幾乎第一次,原原本本看清楚他的每一寸肌膚,每一處骨骼,眯起的雙目漸漸地溢滿了某種癡絕的貪戀。
說完美無缺亦無過,他是四肢修長,寬肩細腰的男人,手臂掩蓋在衣袖之下瞧不出端倪,唯有這會兒才能清楚看見,之所以能彎弓搭箭,能揮斥方遒,能讓她感到安全,皆是因為一道道有力的肌肉線條。如醉如癡間,目光一點點下移,靈活的腰肢更讓人垂涎,小腹平坦沒有一絲贅肉,腹肌像是平整的青石板路,一塊塊鋪展著。強悍與美,在這個男人身上得到了實現統一。
她何其有幸,能遇上這樣的尤物。他此時也有同感,身下的人任他施為,身姿綿軟婀娜,麵龐清豔奪目,美麗不可方物。
他記得她所有的好,也記得她的欺騙保留,彼此立場不同,又都懷著自矜自傲,便隻能在昏天黑地裏來上一場交戰分出勝負。
她沒想到他在激越中變作另一個人,凶猛的撞擊,衝動而熱烈,沒有了往日的憐惜,隻留下滿滿的狂躁。她在疼痛中凝視他的臉,發覺他也擰著眉,說不清是歡愉還是沉溺,隻覺得讓人澎湃,也讓人心酸,他的每一聲隱含痛楚低吟,都像鞭子似的抽打在她心上,比帳外一聲聲炸雷還要驚心。
眼裏不知不覺蓄滿淚,她使勁睜大不讓它掉下,因為不想破壞此刻的氛圍。他則不一樣,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肆虐,壓抑著他,令他難以釋放。於是隻好借用這樣的行動,也許還有懲罰的意味——她究竟做了什麼?讓他這樣難為自己,這樣的宣泄無門。
他刻意延長著時間,越性縱情,直到風聲雨聲從緊密變得稀落,這一場水□□融方告終結。連最後的收梢都極盡磅礴,他鬢角的汗水滴在她胸前,慢慢趴伏在她身上,兩個人貼合在一起,讓汗水交織,彼此的心跳重疊著,起落時怦然有聲。
喘息著過了好一會,他才從凶狠的狀態裏回複過來,側身躺在她身畔,意猶未盡的掃視著她。一望之下赫然發覺,那如綢緞般細潤的肌膚,落下了斑斑點點的紅痕,她是平躺著的,眼裏分明有水光,一滴淚正欲落未落,柔弱伶仃的掛在睫毛上。
他耳邊轟地一響,自己方才對她都做了什麼!白皙柔軟的身體,經曆了疾風驟雨的摧殘,看上去令他一陣心悸。
沒法再氣定神閑了,他手忙腳亂地扯過被子幫她蓋好,整個動作下來也不敢多看她,連和她目光相接都有些閃躲。
長長的吸氣,畢竟是男人,做錯了就要有勇氣麵對,他控製音調,盡量不顫抖,“對不住,我太魯莽,讓你受委屈了。”
她不吭聲,生怕一張口,忍不住想要哭出來,眼淚遲遲地在眼眶裏打轉。其實先開始是喜歡的,多少有點不同尋常的刺激,可到了後來體力耐力都不在一個水平,她要如何承受那麼猛烈的衝擊。
索性閉上眼,濃濃的羽睫垂下來,蓋住一切欲說還休。睫毛卻如同蝴蝶兩翅,抖得一塌糊塗。她咬著唇不語,下頜微微揚起,是無聲的抗議,也是堅持的倔強。
心口痙攣般緊著抽痛,之後一厘厘軟下來,他伏低身子向她認認真真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他很羞愧,有了哀懇的意味,“以後都不會了,你不喜歡,我再不會這樣把持不住,要是還有下一次,你可以咬我,或是踢開我,我絕不會生氣,也絕沒有怨言。”
原來憐惜擔憂可以勝過一切,甚至可以不計較她愛不愛他,因為付出了,他的感情再也收不回來。處於下風的人,這一輩子都被她緊緊纏繞,逃不出她的掌控。
“你別生氣,要我怎麼補償都好。”他一字一句都很艱澀,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怎麼樣都行,隻求你別不理我。畹卿,我是真心實意的,也很想知道,你……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這句話問出來,他知道自己徹底完了。高傲的人被情感擊垮,折服在她之下,一切都圍繞著她轉,竟然也而心甘情願,連最後那點自尊都可以拿來試探,真的是瘋了,陷得這麼深,再沒有路可供回頭。
她還是不說話,腦子裏一團亂麻,喜歡麼?答案毋庸置疑。他願意低聲下氣,她還有什麼不足意?得婿如此,不知道是上輩子積了什麼德。可她沒高興的失去理智,自己對他戒心依舊,說他使過見不得光的手段,她自己又何嚐不是?享受著他的溫存,還算計著他人,算計得那麼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