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玉女傷情奇峰起(1 / 3)

夏夢卿才抵神女峰側.便遙見傅小天迎麵如飛馳來,見著他劈頭便問道:“老弟,哪兒去?”

夏夢卿道:“來看看侯爺,侯爺縱了他?”

傅小天蹙眉一歎,說道:“怎麼說他總是梅霞的表哥,我怎好太為難他。”

夏夢卿點頭不語,旋即又道:“夫人與德郡主都在穀口,群雄中有幾位中了火毒,煩勞您駕去照顧一下……”

傅小天截口說道:“你呢?老弟。”

夏夢卿接道:“我還有點瑣碎事兒要辦,馬上會趕回來。”

不等傅小天再說什麼,雙手微拱,筆直掠上峰頂。

傅小天望著夏夢卿逝去的背影搖了搖頭,縱身剛要下峰。

“小天。”一聲嬌呼,月色下,薛梅霞慌慌張張地急掠而來。

傅小天以為穀口又出了什麼事,心中一緊,飛步迎上前去,道:“怎麼?霞。”

薛梅霞不答反問,急急說道:“他人呢?”

傅小天當然知道愛妻指的是夏夢卿,“哦”地一聲,笑道:“我還以為又出亂子了呢。……他說要去辦點事兒,馬上趕回來。”

薛梅霞突然如墜冰窟,花容倏變,嬌軀-陣輕顫,兩串晶瑩珠淚奪眶而出,無言垂落襟前。

傅小天臉上未褪的笑容立刻凝住,倏伸鐵腕,一把握住薛悔霞粉臂,急道:“怎麼了?霞。”

薛梅霞失色的香唇傲微抖動,良久方楚楚可憐地幽幽說道:“你以為他真的是去辦事,真的還會趕回來嗎?”

傅小天猛有所悟,頓時呆住,半晌,才無限憐惜地緊緊握住薛梅霞粉臂,歉然說道:“我糊塗!也很抱歉,我沒有想到他會……”

薛梅霞微搖頭,淒惋笑道:“小天,別這麼說,這怎能怪你?他要走誰也留他不住……”

傅小天心中一陣絞痛,忍不住憤然說道:“他這人也真是……”

“別說了.小天。”刹那間,薛梅霞轉變得極為平靜,截住了傅小天話頭,淡淡笑道:“走了也好,既是他不願意跟我們朝夕見麵在一起,何必勉強。他凡事順乎自然比較好,這樣也可免彼此痛苦,咱們下去吧!小天。”

傅小天心如刀割,他知道愛妻此際的感受,其痛苦程度難以言喻,他倒希望薛梅霞能放聲大哭一場,別把悲傷鬱結悶在心裏;而實際上他又不能這麼說,一時也找不出適當的安慰話兒,隻有默默頓首,扶著她緩步下峰。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了美郡主,忙道:“德怡呢?她怎麼沒跟你在-塊幾?”

薛梅霞輕輕說道:“她說有點事,先走了一步。”說話竟然有氣無力。

傅小天心中一震,暗道:看來德怡比我跟梅霞都聰明。笑道:“你以為她也是有事麼?”

“不!”薛梅霞搖頭回答,答得甚是平淡。又道:“我不以為她有別的事,我知道她為了什麼。”

博小天意識地感到一陣無比歉疚,勉強地笑了笑,道:“你早知道了?”

“不!”薛梅霞再次搖頭,說道:“我也是剛想起,夏大哥的不辭而別,觸動了我的靈機。”

傅小天聳肩說道:“看來事情差不多了.比我頂料中的快得多。”

薛梅霞微微地牽動了一下香唇,笑得很勉強,淡淡說:“我的看法不同,我以為德怡轉變得再快,傾心再深,但是這不是一廂情願的事;不過,我真誠的希望蒼天莫負有情人。”

這話是否由衷,隻有她自己知道,但是有一點是毫無疑問地,那就是這話說得自艾自怨,沉痛巳極。她對她的夏大哥了若指掌,仍充滿了信心。

傅小天沒再說話,默默地扶著她踏著月色,走下神女峰。

誠如薛梅霞所料,夏夢卿是有意地逃避她。

也就因為他對薛梅霞舊情難忘,摯愛永存,他不願跟她朝夕相對,彼此都感痛苦。

還有,他覺得薛梅霞跟了那位人中英傑,宦海奇英傅小天,要比跟著他幸福得多,他敬重傅小天的為人,所以他更不願打擾人家夫妻間的寧靜。

為了愛,他寧願讓那無邊的痛苦,齧噬自己的心靈終生,他隻希望一個人走得遠遠地,咀嚼現在的痛苦,回味以前的甜蜜;笑也好,哭也好.除了他自己,絕不讓第二個人看到。

有一度,他曾經極力地想淡忘過去,但是形同白費力氣,反而更糟!那儷影成雙,簫笙合鳴的醉人情景,深深地鐫刻在他心靈深處,永遠成為不可磨滅的痕跡;丟不掉,剪不斷,夢魂縈繞,刻骨難忘。

最後,他下了決心,不再那麼徒勞無功地勉強自己。雖然造物弄人,定局巳成,往昔的一切絕不可能重演,但是他要為他多乖的今生,保留一段美麗甜蜜的回憶,以備他年暮老時,回憶夢境戚捋髯微笑,或放聲悲哭。

在傅小天與薛梅霞都以為他已經走得很遠之時,他仍舊隱身神女峰巔,井未離去。

冷輝之下,那張冠五般俊麵有點慘白,他的痛苦感受,比薛梅霞猶勝幾分,星目微濕,麵上掠過陣陣抽搐,險些站立不穩,弄出聲響——直望著這對伉儷相依偎步下神女峰,緩緩消失於峰下茫茫夜色中,他方始舉袖拭淚,失神落魄地帶著無限孤獨與淒涼,轉身方待離去。

他想盡速的離開這再逢伊人的傷心斷腸地,可是天不從人願。

驀地,他忽有所覺,目射寒芒,凝注十丈外一塊巨大山石後,沉聲發問:“哪位隱身在此?”

石後沒人答話,卻隨著他的話聲嫋嫋現出了一個美豔無雙,既嬌又悄的黑衣人兒,那赫然竟是美郡主德怡。

德怡役有說話,嬌靨上也看不出什麼表情,隻是將一雙美目直楞地望著他.緩緩的行了過來。

夏夢卿大出意外,心頭一震,連忙拱手笑道:“原來是郡主在此,郡主怎沒跟傅侯伉儷在一起?”

他身受人家冒險解圍之情,當然對人家在態度上要客氣點。

德怡一直行到他麵前數步之處,才停身答話,臉上仍然沒有衷情,道:“你呢?”

夏夢卿心頭又是一震,隻覺麵上一熱,赧然強笑,說道:“我有點事要辦,不得不先走一步。”

德怡道:“我跟你一樣,不過我沒像你生似逃避什麼似的,不辭而別。”

夏夢卿大窘,麵對著這位美郡主,他竟有口舌笨拙之感,老半天才憋出一句:“那麼……郡主在這兒等我,有事麼?”

這好不容易憋出的一句,也大不恰當,德怡突然揚眉笑道:“誰告訴你我是在這兒等你的?”

夏夢卿哭笑不得,這個軟釘子碰得不輕,當下一拱手,道:“郡主既然不是有事等我,那麼我這就告辭了。”說罷,就要轉身高去。

“慢點!”德怡忽地一聲輕喝。

夏夢卿揚眉說道:“怎麼?”

“不怎麼。”德怡一張臉轉瞬之間又繃得緊緊地,冷然說道:“告訴你好了,我是在等你。”

夏夢卿呆了一呆,有點啼笑皆非,望著她皺眉笑道:“既然如此,郡主何必相戲?有什麼事兒請快說吧!我還有急事待辦……”

“我都不急,你急什麼?”德怡刁蠻地偏著頭說道:“你如要問我跑到這兒等你有什麼事……簡單不過,你應該記得我在玉泉山告訴過你的那句話:天涯海角我也非找到你不可。”原來仍是為了玉泉山上那件事……

看來,她仍然耿耿難釋。

夏夢卿不禁暗暗搖頭,想說些什麼,一時沒說出口。

德怡卻一副不講理的神態,眨動著一雙大眼睛再次發話,咄咄逼人:“說!你為什麼不顧身份,自毀諾言,偷偷溜掉?害得我跑遍江湖,曆盡風霜,飽嚐辛苦地到處找你。說呀!”

夏夢卿無可奈何地聳肩一笑,說道:“郡主閣下,你也應該記得,我沒有肯定地答應你在那兒久等,我不是說了麼?我這個人一向漂泊慣了,從不耐在一個地方久待。郡主一定要認為我答應了,那我有什麼辦法。”

“那我不管。”德怡搖了搖頭,繃著臉兒,道:“現在你總算讓我等著了,玉泉羞辱之恥,再加上害得我千裏奔波,今東明西,我要連本帶利一起跟你算。”

說起來,她委實有點小題大作,夏夢卿當然不知道,就連德怡自己也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淡淡一笑,說道:“郡主閣下,難道我數次略盡綿薄真的還不夠令你消氣麼?就算沒有功勞也該有苦勞……”

“別跟我嬉皮笑臉。”德怡冷冷說道:“我說過我不稀罕你幫我忙,我也沒求你幫忙!假如你一定認為幫過我的忙,那好辦,今夜我冒生命之險替你解圍之情,應該抵得過你幾次故施恩惠了吧。”

夏夢卿呆了一呆,才要發話。

德怡已然斬釘截鐵,表示得很堅決,道:“我勸你少費口舌,你怎麼說都沒用,今夜我非出這口氣不可。”

她的確是天真、刁蠻得可以.她就不想想自己那身頗為不俗的武學,能否接得下人家掌下一招。

夏夢卿有秀才遇著兵之感,對這位郡主,他覺得技窮,無從應付,劍眉微微一桃,道:“閣下,你當真非爭回這口氣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