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普通話是怎樣形成的(3 / 3)

二是由回避人知而形成的隱語行話。明人田汝成《委巷叢談》雲:“乃今三百六十行各有市語,不相通用,倉猝聆之,竟不知為何等語也。”《西京雜記》雲;“長安市人語各有不同,有葫蘆語、巢子語、鈕語、練語、三摺語,通謂市語。”光是數目字,各行各地隱語即五花八門。如四平市語,以一為億多嬌,二為耳邊風,三為散秋香,四為思鄉馬,五為誤佳期,六為柳搖金,七為砌花台,八為灞陵橋,九為救情郎,十為舍利子。明清時米行行話一為子,二為力,三為削,四為類,五為香,六為竹,七為才,八為發,九為丁,十為足。

三是語言遊戲類隱語。這是運用多種修辭方式隱約其辭的民間秘密語,其基本功利特征顯然以語言遊戲為主體。這類秘密語在漢語中起源早、流布廣,形式亦繁雜,口頭、書麵形式兼具,從語言學角度追究,可謂漢民族民間秘密語的直流源泉。《國語·晉語》卷五載:(範文子對日)“有秦客瘦辭於朝,大夫莫之能對也。吾知三焉。”注雲:“瘦,隱也。謂以隱優譎詭之言問於朝也。”秦客之瘦辭書中不曾備載,而據宋人孫奭《孟子·公孫醜》疏雲:“大抵瘦辭雲者如今呼筆為‘管城子’、紙為‘楮先生’,錢為‘白水真人’,又為‘阿堵物’之類是也。”瘦辭即諧隱之辭,舉凡風人體之雙關語及歇後語等,均屬此類語言遊戲類秘密語,人所認為:其出於民間甚明。自魏晉以來,直至近代,流行不衰,名稱也在隨時改變。民間百姓尋常說話未免平淡無奇,這種話就成了他們的詞藻,用以豐富說話的內容,表現自己的智慧,度量別人的智慧。歇後語至今流行不衰,新製百出,早已進入文學語言,亦足見此風之盛。

宋明以來至民國初,先後曾有《圓社錦語》、《金陵六院市語》、《江湖切要》及《切口大辭典》之類專輯、專書流行,然為數較少。半世紀前容肇祖、趙元任等曾發表一些有關研究成果。而近半世紀鮮見有人問津此道。願有誌者拓墾這塊荒置已久的園地。

醜語探美

四川人有一個罵人的口頭禪——“錘子”(陝西南部也有這個詞,但遠不及四川流布廣泛)。作為語言的物質外殼——語音,它現在仍掛在川人特別是男人的口頭。如,人們形容某件事沒有前途、希望,順口溜出一句:“錘子兒囉!”多人一起,一人把某事說得過度,有人便譏之:“錘子些些。”至於在罵人場合,人們開口便雲“錘子”,可謂彼彼皆是,見慣不驚。作為這個詞兒的文字形態,卻被追求美好心靈的人民所忌諱,書麵語言中絕少用。

不言而喻,“錘子”一詞,作為罵人語言,特指雄性陽器。這是人們在莊重場合忌諱使用的詞語,一般隻用於謔浪遊戲的場合,或者罵人的場合。

這個詞在元代時有的寫作“頹”。如作為北京人的馬致遠《般涉調·耍孩兒·借馬》:“不曉事頹人知不知?”“渲時休叫侵著頹!”朱東潤注雲:“頹,指雄性生殖器。”因而,這裏的“頹人”,即如今日川味詈語“錘子人”,後句的“頹”,指公馬的生殖器。這種罵人的詞語,竟大方地闖進了聖潔的文學殿堂!可見此同在當時使用頻率之高,也可知此同根不在四川。再往前推溯,我們的祖先造了一個“士”字,這個“士”字就是今日的川味罵詞裏的“錘子”——甲骨文的“士”,即像男性生殖器之形。原來,根就在這裏。這一意義再後則以同音詞“勢”取而代之。如閹割公豬、劁騙公牛公馬皆曰“去勢”(後來,把閹割雄性禽獸通同名之為“去勢”,當是這一概念的擴大)。而“士”,在一段時間裏僅為男子壟斷了。

“士”字演變為後來“勢”、“頹”、“錘”’,是中華民族審美升華的結果。

“士”字產生於對生育的崇拜。

在原始社會時期,自然條件惡劣,洪水猛獸肆虐。麵對可憐的科學水平,落後的生產力,極低的小孩成活率,短暫的人生這重重的恐怖,我們勇敢可敬的先人們,用對生育的發狂的崇拜與之抗衡。所以,原始人把凡是與生育相關的一切都看成是美的、善的。由對女性生殖器的崇拜發軔,繼而又產生了對男性生殖器的崇拜,士——作為體現這種美好意識的文字符號便應運而生了。因此,“士”的本義一是指男人,《易》:“士刲羊,女承筐”(小夥子持剪剪羊毛,姑娘捧筐伴在旁)。二有美義,封建時代,尚有“士大夫”、“士君子”等詞。在文字產生時代的人們眼裏,對生殖器的表現沒有任何猥褻的陰影,而是被看作豐產的化身。由此可見,作為當今避諱詞語的“士”當時是在美好心靈的支配下產生的,是善良意識的體現。

隨著社會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發展,人類文化審美意識超越了諸如繁殖、本能等直接功利目的,上升到精神領域,人的本能被審美感受的光芒照亮。於是,人們的觀念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美和醜換位凝聚在“士”裏的美的意識逐漸淡化,後來竟徹底為粗俗不堪所替代,於是,社會便約定俗成,隻以“士”代表男性的人,待指的“士”便用同音字“勢”來取代。在人們的心靈中,以為這麼訛衍,便擯棄了積澱在這個詞的粗野味。此後,如此“淨化”了的“士”便大量使用,作為詞根而廣為派生新詞,“勢”的特殊含義使用至今。至於元代的“頹”,現在四川方言裏的“錘子”(子是詞綴,無實義)和“士”、“勢”在語音上有一脈相承的地方,它們的聲母在上古音中同屬於舌頭音,即是說,“勢”、“頹”、“錘”,是“士”的同音借代。可以理解,“勢”字使用日久,人們仍嫌惡其擺脫不了粗野意義的糾纏,於是又衍生出“頹”、“錘”。從這些後起同的形式看,顯然,人們忌諱用其本字,是有意訛衍的結果。

可見,多次忌諱,多次替代,便造出了一連串的有關詞語。這替代和忌諱,就其本質來說。雖然未離其宗,但觀念的更新,意識的轉換,足以證明我們的先人對心靈美的完善,對語言美的追求。不唯四川人,整個中華民族都是這樣。麵對曆史和傳統的優秀一麵,作為今人的我們,沉思之餘,又當作何打算呢?

吉語寓意趣談

吉語是我國成語詞中的一部分,民間稱其為“討口彩”、“討吉利”。它語句通俗,內容含蓄,形式獨特,易懂好記。

吉語在人們衣、食、住、行諸方麵得到大量應用。在民間剪紙、年畫、藍印花布、民族服飾等工藝品上,都以吉語為主題,通過描繪各種物象來表達吉語寓意。如以蝙蝠、壽帶鳥、如意、靈芝組成的吉語稱為“福壽如意”;把壽字寫成圓形的篆書,五隻蝙幅圍繞四周的吉語視為“五福(蝠)拜壽”;以爵、鹿、蜜蜂、猴子組成的吉語稱為“祿爵封侯”;以一龍一鳳組成的吉語叫“龍鳳呈祥”;以二魚組成的吉語叫“年年有餘”。

吉語是人們對美好事物的讚美.對幸福生活的渴望,對未來前途的追求。孩子出世後,有“歲歲平安”、“長命百歲”等吉語。孩子長大後,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有“望子成龍”、“富貴長春”等吉語。吉語在民間婚俗中也很普遍。過去姑娘訂婚時,贈給情人的荷包汗巾上,繡有“鳳串牡丹”的吉祥圖案,以表示愛情的專注。結婚時,姑娘懷抱瓶子上花轎,寓意“懷抱平安”;瓶中盛著美酒,與丈夫同飲交心酒,寓意“夫妻長(嚐)久(酒)”。在結婚典禮上,新娘要換上由玉蘭、海棠、芙蓉、桂花組成的繡花鞋,寓意家中“玉堂富貴”。新婚在蜜月中,新娘要換上由梅花、玉蘭、青竹、菊花組成的繡花鞋,以此祝願夫妻“百年和合”。新房是吉語最集中的地方,門上貼的,牆上掛的,都有著與婚姻美滿有關和憧憬未來的各式吉語寓意圖,甚至在新娘的被窩裏也放有紅棗、花生、糖果、蓮心,寓意“生活甜蜜”、“早生貴子”。

吉語不僅服務於生者,還服務於死者。出士文物的金箔錢上,就刻有“往升仙界”、“花開見佛”等吉語。

吉語是傳統文化的一部分,經過千百年的延續應用,適合社會需要的便流傳下來,並不斷產生新的內容,如“一路平安”、“萬事如意”、.“延年益壽”、“步步高升”、“旗開得勝”等。有些吉語本來已消失了,但隨著時代的變遷又出現了,如“生財致富”、“恭喜發財”、“金玉滿堂”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