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這件事
愛情是一個人的事。
楊小艾貓在黑漆漆的房間裏,在日誌上留下這樣一句話,然後起身,摸著黑去廳裏,倒了一大杯涼開水,一口氣喝見底。
時值深冬,水好涼,深入了六腑,浸入骨髓。隻好躲進被窩,可被窩也是冷冰冰的,躺了好久也不見暖,楊小艾是怕冷的,從小就怕。
寒意就這樣一直不斷的侵襲著楊小艾,可她卻不管不顧地耗著,仿佛對峙,誰比誰軟弱,誰在誰之前潰敗。
在這樣深不見底的黑暗裏,樓下的小店的音樂低迷,隱隱約約鑽入。
這是二零零七年的冬天。
近年關的時候,這個南方城市冷得出奇,去北方的路被大雪冰封,楊小艾被這場百年難遇的大雪災囚禁在了這個孤獨的異鄉,無人可傍。
夜已經深了,門窗都這麼嚴實,可空氣這麼寒,楊小艾被冰疼。
這一年。楊小艾喜歡林家至已經太久太久,久到楊小艾已經忘了在遇見林家至以前,自己的樣子。
這一年,楊小艾依然隻是林家至的紅顏知己,沒有進一步,也沒有退一步。
這一年,楊小艾隻能識趣地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保持長久以來的緘默,不捅破那層透明的薄膜。
楊小艾是識大體,懂得察顏觀色的女子。
她知道,那其實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她知道,那個人的內心有太多可能,不能夠被她把握。
用紅顏知己這個名義才能留在他的身邊。不遠不近,恰如其分。
如此,也是圓滿結局的一種。
這一年,這個寒冷的年關,楊小艾終於嚐試著放棄,這個念頭好冷,比這天氣更讓楊小艾難忍。
可是,還是要結束,盡管從未開始。
二零零三年。
楊小艾還是個二十剛出頭的如花姑娘,單身。
身邊的男人女人們,開始成雙成對。這些青春夥伴們沒有對她見死不救,她偶爾會被他們拽著,一起逛街或遊玩,可聰明一點的人兒啊都明白,這種電燈泡隻有白癡才無知無覺跟隨在他們身側。
於是,單身的楊小艾漸漸地把自己分離出來,找些借口推脫。
許多空餘的時間,她無所事事,隻能上網,看小說,看別人寫的日誌,自己偶爾也寫點心情。
什麼風花雪月,什麼天長地久,什麼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如此青春美好的年紀,別人都轟轟烈烈,隻有楊小艾,將生活過得像個在校的學生,隻不過由三點一線,變成了兩點一線。
楊小艾不想什麼情啊,愛啊,那些事多傷人,她隻需要打發時間。
可是,這一年。楊小艾遇見了林家至,仿佛宿命。
宿命是什麼。
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掉;該走的總會走,留也留不住。
這一年,“殺人”遊戲慢慢地盛行,到了秋天,已經風靡全城。楊小艾經常去的BBS裏有一群人,每逢周末都會約在市中心的那家餐廳,吃飯,遊戲。
楊小艾不常去,楊小艾雖然年輕,卻是一個懶散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宅女,周末寧願呆在家裏狠狠地睡。
然而,每個月總有這麼幾天,按捺不住寂寞。
就這樣,楊小艾與林家至在那場殺人遊戲裏遇上。
十幾個人圍坐於大圓桌。林家至恰好在楊小艾的正對麵。也不知是第幾眼,楊小艾突然覺得對麵的男生很好看。
臉上的笑容溫和。
陽光,健康。
穿著格子襯衣,白球鞋。
說話不緊不慢,一字一句,清晰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