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2 / 2)

“我隻是覺得前路渺茫,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你能想出什麼法子來?”

胡菁瑜笑道:“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順其自然唄,反正擔憂了也沒辦法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既然這樣,為什麼要為還沒發生又不能改變的事情操心?”

霍青毓忍不住看了胡菁瑜一眼:“你還真是心大。”

“是姐姐心事太多了。”胡菁瑜像模像樣的開解霍青毓道:“其實我覺著姐姐已經很厲害了,至少比我厲害的多——如果換過來,是我處在姐姐的位置,肯定不能像姐姐這般恣意。所以我最佩服姐姐了。”

霍青毓聞言一愣,旋即任督二脈全通一般的恍然大悟。

是啊,她重活一世,連揚州最艱難的一段時日都熬過來了,怎麼如今到了京城,家人也認回來了,日子也安穩了,卻反而患得患失起來?

優柔寡斷,瞻前顧後,這可不該是自己的做派!

想通了這些瑣事,霍青毓頓時精神一振,笑著說道:“你說的很對。人確實沒有必要為了沒發生的事兒杞人憂天。”

左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胡菁瑜看著霍青毓重新恢複了神采奕奕胸有成竹的模樣,心滿意足的勾了勾嘴角,縮進被子裏就要睡覺。

霍青毓反而有閑心跟胡菁瑜聊起別的。

“你明兒要去昭陽公主府上陪公主說話兒嗎?”

“……應該會去罷。”胡菁瑜哈氣連天的打了個哈欠:“昭陽姐姐為五皇子擔憂,最近也沒心情辦賞花宴了。我跟她這麼好,自該去勸勸她才是。”

“我聽說這次的春闈舞弊案是戶部給事中彈劾禮部右侍郎,認為禮部右侍郎張敬之在主持科考期間,有向春闈舉子透露考題。話說回來,張敬之可是本朝有名的大才子,三歲能言七歲能詩,十歲就中了秀才十七歲就中了進士,戶部給事中彈劾的那位得了考題的士子,也是江南鼎鼎有名的大才子……兩個大才子私相授受泄露考題,還是戶部官員彈劾揭發……我怎麼聽怎麼覺著奇怪。”

胡菁瑜眨了眨眼睛,遲疑問道:“姐姐的意思,是說這裏麵有貓膩嗎?”

“有沒有貓膩的,我一介女流之輩,又身處後宅,怎麼可能知道的那麼清楚。”霍青毓溫言笑道:“就是覺得有些奇怪罷了。那些文人才子最是清高桀驁,平日裏自詡才高八鬥,當真會為了一屆科舉就營私舞弊?”

胡菁瑜忽的坐起來:“姐姐說的很對。看來我明兒真得去昭陽公主府一趟。”

霍青毓但笑不語。

上輩子春闈舞弊案發生的時候,她還遠在江南,可是牽扯到其中的卻是江南兩大才子,因而霍青毓對此事頗有耳聞。

隻聽說五皇子奉命監察此案,由刑部出麵調查。原本都查證了張敬之大人和科考舉子清白無誤,此事純屬是戶部給事中胡永章同張大人有私憤,所以才誣陷於張大人。此案查明後,龍顏大怒,原本下旨令戶部給事中胡永章革職查辦,怎奈一直旁觀的言官禦史卻在此事群情激奮起來,一致出麵為胡永章辯解。再加上許多落地舉子也在貢院外麵奔走相告,聖人礙於民怨,不得不下旨將張敬之貶謫到外省,又革去了涉案舉子的功名,永不錄用。本屆春闈也重新開考。

消息一經傳出,那些禦史言官和落地舉子當然是感恩戴德,可是張敬之大人和落地的舉子卻是有冤無處訴。

最終還是五皇子鐵麵無私,不畏言官民怨,執意要徹查個水落石出,最終不但還了張大人和那江南才子的清白,也使自己鐵麵皇子的名頭遠播天下。

卻也在無形之中得罪了太子殿下——蓋因禮部右侍郎張敬之張大人真正得罪的人原本是太子,那些言官禦史之所以競相彈劾張敬之保胡永章,也都是聽從太子的吩咐。

陛下正是深知此事,一方麵是忌憚太子在朝中的影響力,一方麵也不想為了一介官員傷了父子間的和氣,所以才順水推舟。卻沒想到遇上五皇子這麼個執拗的欽差,非得辯出個清白忠奸。

最後案情倒是水落石出了,卻將陛下和太子陷於尷尬境地,又得罪了所有的言官禦史,真可謂是使出了全力還不討好。

唯有張敬之和那江南才子敬佩五皇子的為人,從此甘願唯五皇子馬首是瞻。那落地的江南才子更是投身五皇子府為幕僚,此人雖風光霽月不善謀略,卻頗有人脈,有他從中牽線,倒是為五皇子引薦了許多文人謀士。就連朝中許多耿直官員也傾慕五皇子明察秋毫不畏強權,甘願為其驅策。倒是形成了不黨而黨的局麵。

一時間五皇子府內才俊雲集,更為幾年後,五皇子下江南查辦鹽引案奠定了基礎。

如今霍青毓借胡菁瑜之口向昭陽公主點出此事,就是想知道如果各家的底牌提前被掀開,五皇子提前知道了此案有太子的手筆的話,還會不會如上輩子一般的鐵麵無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