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次日一早,霍青毓神采奕奕的從床上爬起來,晨練過後,隨意穿了件月白直綴,騎著一匹白馬,施施然的出了梁國公府。
一路兜兜轉轉到了鼓樓西大街,馮老三在這邊租賃了福寶齋的鋪子做買賣,掛了個招牌,同江南那邊的鋪子一樣,就叫鏡花緣。賣的也都是從揚州進來的綾羅綢緞、胭脂水粉、瓷器漆器、擺件玩意兒甚至是江南的糕點。
因著霍青毓對福寶齋何掌櫃家小孫子的救命之恩,鋪子開起來的時候,何掌櫃還來捧過場,從中牽線幫著鏡花緣瓷瓷實實的做成了幾筆生意,又有馮老三的悉心打點,這會子生意倒還不錯。
“……京城雖大,吃食玩意兒卻比不過咱們揚州的精細。揚州鹽商奢侈之名可是傳遍天下的。小人不才,卻也侍奉過幾位總商,最知道這些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道道兒,沒想到京中權貴之家好此道者更多。”
馮老三一麵叫下人呈上賬本子,一麵邀功道:“隻這幾個月的工夫,鏡花緣的進賬就已經超過了兩千兩,還請姑娘查閱。”
霍青毓擺了擺手,並沒有查賬的意思。隻是問道:“關於春闈舞弊案,江南一帶有什麼消息沒有?”
馮老三便道:“自然都是議論紛紛,都不肯相信馮佑安和張大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馮佑安就是春闈舞弊案中被彈劾的那位與張敬之私相授受泄露考題的舉子,同樣也是才高八鬥出口成章的大才子,因在江南一帶素有花眠柳宿之好,最喜為花魁填詞作曲,最擅長畫美人圖,因此又被風塵中人戲稱為風流才子。
算是江南一帶文魁一般的人物兒。
霍青毓微微一笑,向馮老三耳語了幾句。
馮老三又驚又疑的看著霍青毓,想了半日,卻什麼都沒問,隻鄭重說道:“姑娘放心罷。這件事情,我定然會做的機密。”
霍青毓卻不再提這事兒,轉口問道:“我記得咱們上京的時候,你帶了好些成套的泥人,還有麼?”
馮老三笑道:“倒是還有幾套。來咱們鋪子逛的大都是衝著綾羅綢緞瓷器糕點來的,這些泥人賣的倒不大好。”
“正好留給我送人,倒比別的東西有些野趣兒。”霍青毓說著,便道:“將那幾套泥人都給我,明兒我打發人送銀子來。”
馮老三欠著身兒賠笑道:“姑娘說笑了。這鋪子都是姑娘的,何況這幾個泥人兒。小的隻叫人收拾出來,給姑娘送府上去就是了。”
頓了頓,又笑道:“前些日子小人在京中遊逛,也買了不少膠泥垛的風爐,柳樹條編的小籃子,不是那種粗粗笨笨的東西,姑娘若喜歡,小人便叫人一總包了送到府上。
霍青毓點頭應允:“正好我還嫌那幾套泥人太少,有些不夠分的。你都包了給我送過去,銀子就在賬房領。”
馮老三又是一陣推脫,不明白左手換右手的事兒,霍青毓為什麼要執意分的這麼清楚。
“生意總歸生意,倘或今兒我領些東西不給銀子,明兒他領些東西不給銀子,到月底盤賬,豈不是不清不楚了?”霍青毓擺了擺手,起身說道:“行了,時候也不早了,我也不在你這耽誤了。”
馮老三急忙說道:“小人倒還有一件事情想討姑娘的示下。”
霍青毓便問道:“什麼事兒?”
“如今鋪子上生意忙了,我一個人有些顧不過來。想從揚州叫來幾個人幫忙記賬走貨,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隨你罷。”霍青毓想了想,忽地問道:“江南那邊的生意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