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發什麼呆?”

李承澤半撐著身子看著神色困惑的劍客,頓時心裏更不高興了。

“沒有,殿下……我……”

李承澤的好心情徹底被摧毀了,甚至生出了幾分委屈,虧得他還以為那最難的一步總算走過去了,沒想到,一覺醒來,這人又退回到原點去了,折騰了半天,到頭來,卻都隻是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人家根本就沒把他當回事。

“出去吧。”

李承澤背對著謝必安躺下,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謝必安準備告退,卻發現自家殿下在發抖,習武者的聽力總是異於常人,盡管李承澤極力壓抑,可謝必安還是聽到了細微的抽泣聲。

“殿下。”

沒有回應,隻是床上的人縮成了更小的一團,襯著燭火的光,看起來無助又可憐。

放下佩劍,褪去外衫,謝必安上床將那可憐的人抱緊懷裏。

“殿下,屬下知錯,還請殿下恕罪。”

請罪認錯的話聽了好幾遍,小皇子才終於抽抽鼻子,偷偷的擦幹眼淚,蹭了蹭那人抱著自己的胳膊,算是原諒他了。

扯開謝必安的裏衣,將臉貼在他的心口,聽著那逐漸不再平穩的心跳,感受著皮肉最直接的溫度,李承澤懸了兩天一夜的心到此刻才終於放下。

謝必安的身上有很多傷疤,每一道傷都是他這些年來為李承澤出生入死的證據,從當日的尋常門客到今日的入幕之賓,忠心從來都不是說出來的。

李承澤細細的撫過每一道傷疤,最後停在僅偏心口一寸的那道傷痕上,那是謝必安受過的最重的一次傷,那一次,李承澤差一點兒就永遠的失去了謝必安。

那道傷本該是出現在李承澤身上的,是謝必安以命換命替他擋下的,小心謹慎的走了這麼多年,李承澤唯一一次什麼都沒考慮的張揚就是為了保謝必安的命,那也是李承澤第一次直觀地感受到權利二字的重量。

一句二皇子有令,違者令斬不赦,叫走了太醫院所有的太醫,召來了全京都所有的郎中,尋到了無數的救命藥材,他將自己的身份特權發揮到了極致,將手中的權力用到了頂峰,終於從閻王手中搶下了那無常的性命。

李承澤賭上前途和性命隻為留住那人在身邊,卻遺憾謝必安至今不知他的殿下為了留住他的性命受了陛下怎樣的責罰,遭了百官多少的彈劾,受了世人何等的非議,他隻知道,因為此事,他的殿下聲名遠播,體恤下屬,宅心仁厚的名聲傳遍了五湖四海,引得天下名士紛紛投效。

李承澤會知道謝必安對自己的心意,也是因那人重傷昏迷時一遍又一遍的念著那句“承澤”,在那之後的這些年裏,謝必安每喚他一聲殿下,他都會在心裏將那兩個字替換成承澤,一路刀光劍影的走來,到如今,他已經沒有了別的期盼,唯一所求的不過是那人能在清醒時再喚他一聲“承澤”。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