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一個月,一道驚雷在京都城內炸響,當朝新貴範閑竟是陛下的兒子,外出歸來的謝必安在街頭聽到這個傳言,立刻快馬加鞭的往王府趕。

近來幾個月,範閑和李承澤之間鬧得很僵,甚至一度鬧到了陛下跟前,結果對錯是非沒理清,倒是兩個人都挨了一頓罵,李承澤額外多罰了兩個時辰的跪,朝堂之上也不消停,太子被斷腸散折磨得不輕,發了瘋似的想要報複回來,不知為什麼,範閑竟也開始幫腔太子,李承澤損兵折將不說,自己還隔三差五的就被陛下不輕不重的罰一通,朝臣們隔岸觀火,私下都在猜測,這二皇子似有失寵之勢。

謝必安此次出京前,李承澤還跟他好一通抱怨,說在陛下眼裏,好像範閑和太子才是他的兒子,自己才是那個跟他們所有人都沒關係的外人,當時謝必安還能編出些話來寬寬他的心,如今不過月餘,抱怨竟就成了真,也不知李承澤現在心裏有多難受。

謝必安一回來,整個王府都像見到了救命稻草,原因無他,隻因李承澤已經把自己關在內殿整整兩天了,卻不許任何人靠近。

殿內酒氣彌漫,李承澤穿著一件單薄裏衣蜷在秋千上,似是睡著了,雖說殿內熏的還算暖和,可畢竟是隆冬時節,李承澤還是被凍的手腳冰涼。

謝必安小心的將人從秋千上挪到了床踏上,連同兩個小暖爐一起塞進了被子包嚴實,隨後叫人去準備解酒驅寒的熱湯,他自己則是端了熱水過來給李承澤暖了手腳。

直到被謝必安哄著喝下一整碗熱湯,李承澤的身上才終於有了些暖氣兒,酒也醒了不少。

“必安回來了。”

李承澤想要在他懷裏靠一會兒,不顧冷的就往起爬,謝必安怕他再凍著,趕緊把人又塞回了被子裏,自己則隔著被子抱著他。

“是,殿下,我回來了。”

“外麵的傳言,你都聽到了吧。”

“是,回來的路上,聽到了一些。”

李承澤笑著蹭了蹭謝必安的肩頭,平淡中透著淒涼的呢喃道,“你看,我就說我猜的不錯吧,你還不相信。”

謝必安想要寬慰李承澤,可又覺得事到如今說什麼都多餘,李承澤好像也沒準備聽安慰,依舊自說自話。

“你還記得範閑剛來京都的時候嗎,大家都暗地裏笑他是私生子,如今,他還是私生子,可人人都開始奉承他,說到底,私生子和私生子也是不一樣的,範閑,倒真是賈不假呢,人家才不是什麼私生子,合該是白玉為堂金做馬的榮國府賈公子才對。”

李承澤笑出聲來,一笑自己總是自詡洞察人心,到頭來卻被人心戲弄,二笑自己有眼無珠,錯信詩仙之才,三笑自己心高自負,不聽人勸。

賈不假,白玉為堂金做馬,明明早就有人提醒過他了,可歎他當時卻未解其中意。

“必安,你說陛下這樣偏袒範閑,是在彌補心中的愧疚,還是覺得,他比我,更好用。”

“殿下……”

及時捂住謝必安的嘴,李承澤知道他想說什麼,範閑也好,他李承澤也罷,說到底都隻是陛下為了磨煉太子而選出的工具,誰更有用就留下誰,沒用的那個,處理掉就是了。

範閑風頭正盛,李承澤卻不如從前,留下誰舍棄誰,看來陛下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必安,你怕嗎?”

上位者讓他輸,他又怎麼可能贏,這條絕路距離盡頭已經所剩不遠了,路盡之日,身死之時。

謝必安將懷中人抱的更緊了些。

“不怕,有殿下在,必安,生死無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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