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風起大遼(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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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粘罕,還挺警覺著呢!”童貫笑罵。“大夥先停下,你們拿旗的跟我前去!”

一進入遼國疆域,打頭的十名侍衛便亮出了寫有賀字的旗幟。現在,他們尾隨在童貫的馬後。城門堅閉。不用看你也應該知道,城上不知道有多少弓箭手將上弦的箭瞄準著他們。

到得城門之下,童貫向城頭高喊:“通報你們的粘罕將軍,我大宋的賀歲使團來了!來的是端明殿大學士鄭允中,正使,還有侍衛他的我,童貫!聽清楚沒?”

“哦,不就是什麼鄭允中,還有什麼童貫,給我們皇上賀歲的。等著,我去稟報粘罕將軍!”城頭有人應。

童貫聽著對方的話別扭,眉頭皺了起來。半晌,歎了口氣,說:“唉,倒是,這麼一大隊人馬這個時候要進人家的城池,人家哪能不煩!”他呆望著城頭,忽然就覺得,其實這還真是一個好的計謀呢:最彪悍的人馬,化裝成賀歲的使團,在這樣的深夜,被迎進了城內,忽然就做起了內應,占領了這城門,埋伏於後的大軍隨即殺來,源源地衝進城內,大遼國的南京克矣!今年就這麼的了,說不定來年的這個時候就是我大宋取你大遼國之日!那個時候,可以就讓我童貫做正使,我會在午夜的時候抵達這裏。而且要先派一個人來通報,向這個粘罕大將軍通報,如果能讓入城,讓那個所謂的使團入城,在遠處等待消息的隊伍就前來,如果不容許,就野外等候,離你城池遠遠的,等待天明。這一次我要跟你粘罕大將軍好好地處著,和你們的皇上好好地處著,我就不信你這個什麼粘罕就讓我們的使團在冰天雪地裏凍著,就那麼不友好地讓我們在冰天雪地裏凍著!隊伍前來,你粘罕迎出城來,和我並馬而行。不,那時做為正使的童貫無論如何是要坐在車中的,粘罕在我的車旁迎我入城,入得城去我童貫忽然揮劍暴喝:“開殺!”就自車上躍向粘罕,就在他猝不及防的時候我的劍刺入了他的胸膛!或者,削去了他的腦袋他的腦袋骨碌碌滾落在地。而後我童貫率領的勇士勇猛地撕殺,占領城門,讓大軍源源而入……輕裝進攻,連攻城的家什都免啦!童貫浮想聯翩的時候,忽然就感覺到城頭有一雙目光在注視著自己,抬頭望去,看到了一個凜然的身軀,高出其他人能有半個腦袋的一位正望向他呢。

“你就是宋國的童貫?”城頭的那位問。聲音中有鄙夷的成分。

“你就是遼國的粘罕將軍?粘罕大將軍?”童貫反問。

“正是在下。”

“在下也正便是童某。”

“童貫,童將軍,你也是個用兵之人,應該明白一個規矩,在這夜深時分,怎麼能夠帶領人馬隨便進入臨國的城池呢?”

“童某明白,是童某算計路程算得不準,以為能在城門關閉之前抵達。童某也不是非得現在就要進你的城,大宋和大遼究竟是友好鄰邦,我們一路鞍馬勞頓,大將軍也總得盡一點地主之誼吧。要是就我童貫這個角色,倒也罷了,後頭還有個端明殿大學士鄭允中鄭大人呢!我童某不過是個護衛的角色。”

“我不管你們什麼正使副使的,會一會你這個宋國的大將軍本將軍倒是有那麼一點興趣。你可以上來,別的人,離這遠點,我可以給你們送些羊去,送些酒去,他們可燃起篝火,有酒有肉地度過今宵吧。”

童貫望著粘罕,眨巴眨巴眼睛,心說:“你他娘的還真不給麵子!”他轉首向跟隨來的那十位持旗的衛士說:“你們回去給鄭大人回話,讓他們原地等候,粘罕大將軍馬上派人給送去吃喝。讓那個張擇端到我這來,我總得帶個跟班的吧。”聲調挺大,也是說給城頭的粘罕聽的。而後他的目光掃向粘罕,覺得粘罕的鼻中掉下來個哼。童貫笑了。

城頭垂下了一根繩索,童貫看著那繩索笑了笑:他娘的,不從一旁的城牆拋下,卻就從這城門上拋下,分明就是想看一看我這位大宋的將軍是不是靈便!跳下馬來,抓住繩索,拽了拽,忽然緊緊抓住,兩手倒著,隻憋了一口氣,就到了城頭,一手搭住垛口那突出的部分,兩腳猛一蹬那城牆,人便飛了起來,翻到了裏邊,站到了粘罕的麵前。

粘罕微笑,向著童貫點了點頭。童貫淡然一笑,一抱拳,道:“大將軍果然威風!”

粘罕當然知道童貫話中有話,而且那另一層嘲諷的意思要更多一些。“童將軍不是也威名遠播嗎?”他說。

“虛名,虛名,浪得虛名!”童貫謙虛。童貫就想啊,怎麼著也應該把他讓到那個屋裏頭啊,可是看粘罕沒有動地方的意思。就家旁邊已經架起了篝火,並且點燃,一隻被宰殺了的的全羊架在了篝火之上,現在散發的是羊毛的焦味兒。哦,這粘罕就要在這城頭招待我了。兩壇子酒被抱了來。那可不是小壇子,要在童貫看來,一壇子就夠他和粘罕喝的了。也好,就在這城頭,可以讓他鄭允中看著我童貫和粘罕對付呢。這是在大遼國,不比在大宋。在大宋我童貫比你鄭允中威風。可是現在在大遼國,我童貫也得收斂著鋒芒。甚至還得做孫子呢!現在做孫子可是為了有那麼一天做爺爺!

城頭,又垂下去多條繩索,墜下去了整隻被宰殺的羊,一壇壇的酒,墜下去了士兵,他們扛著羊,抱著酒,給遠處的宋人送去。其實粘罕是可以打開城門讓他們出去的,可是不,就當著你童貫的麵前這麼弄,分明是告訴你,對於大宋,他可是警惕著呢,他們大遼可是警惕著呢,你們宋國可別有什麼非分之想!

一方白茬的氈子鋪在了地上,撂下了兩個大白碗,一個酒壇子啟開了,被抱了起來,向那碗中注酒,那酒,閃爍著清冽,酒的香味兒就四散。現在,那篝火之上的全羊毛都已經成了焦碳,濃縮成一塊一塊的焦碳,被從滋滋流油的皮膚上剝下,墜落在或中,帶下的油在火中竄起著火苗。肉香已經被烤了出來。肉香強烈著童貫的饑餓感。“如果將軍想歌舞助興,我可是帶著美女樂人呢。”他說。

粘罕很有意味地看了童貫一眼,看得童貫心裏頭一縮,因為他覺得粘撼那一眼的意味是:你這個閹人怎麼還有資格提美女?但是童貫擠出些笑,好讓臉上的笑意保持。粘撼擺了擺手,說:“你們那歌舞,看著聽著讓人委靡,讓人提不起神來,明日我可讓我們大遼國的美女陪你!”粘罕明白,童貫總是在想著得寸進尺,想著讓城外的那些人也進城。

城外,遠處,也已經燃起堆堆篝火。那裏的人也是有酒有肉了,這叫童貫心安。

一匹快馬馳來,童貫向粘罕一笑,說:“我的隨從。”

粘罕向著垛口靠前了下,兩眼望著下麵的來人,當然也是要看看來人的身手,看看這童貫的隨從身手如何。

張擇端隨即就看到了那些從城頭垂下來繩索,而且也看到了從城門上方垂下的那一條。他跳下馬來。他也可到到旁邊去,從那貼著城牆的繩索攀爬上去,可是他奔那一條後麵沒有著落的繩索去了,將那繩索抓在手中卻陡然向一側的城牆奔了去待到那繩索繃直的一刹那身軀向外傾斜著踏著城牆奔跑了上來把個粘罕看呆了嘴張得大大的。

童貫也是心中暗自驚訝心說這家夥還有這等本事,真是遼人麵前讓我大宋的人露臉啊!

張擇端怎麼會有這等本事?在東武的時候,平日裏他喜歡到自家的屋頂觀景,他家的屋頂上總是懸垂下來一條繩索,那是他上房用的。他可不願意就那麼單調地兩手倒著上,各式各樣地上,就有這麼一種上法,有那麼點兒驚險、刺激,瞬間就在了屋頂。也是對於力道觀察的心得實踐。所有在他眼前支撐起來的物體,那力道都是有著方向的。那力道有的時候是外露著的,有的時候是隱藏的,隱藏在裏邊的你得把它看出來,才能畫得明白。

粘罕的目光始終在張擇端的身上,看著他比童貫更瀟灑地拿手中的那個鐵家夥往垛口提出的那部分一搭,身子就飄進了,走向前來。粘罕的目光就在了張擇端手中的家夥上,哈,這是什麼古怪的兵器?但是他可沒好意思問,那多顯得少見多怪啊。來人站在了童貫的身旁,粘罕挺羨慕童貫身邊有這麼一個屬下,氣質不凡,身手不凡。和童貫的這一個照麵,顯然現在是童貫占了上風。“童將軍,我們北人有兩項看家的本事,一是摔跤,二是喝酒,這兩樣你要是有一樣贏得了我,我立馬讓外邊的人進城!”他說。

童貫打量粘罕的身材,自己在宋人中已經是魁梧的漢子了,可是粘罕自己能高出半個腦袋去,看樣子摔跤是夠戧贏得了人家。“喝酒比的是喝,可不關出的事吧?”童貫笑眯眯地說。

“你的意思是比喝酒?”粘罕掃了眼站立在童貫身旁的年輕人,心說你們兩個加在一起恐怕也不好使!

“沒錯。大將軍威猛,摔跤童某恐怕要甘拜下風。”

“那好,我們就要比試喝酒。你呢,可以讓你的這位屬下幫忙!”粘罕在白氈之上盤膝而坐,並以手勢請童貫坐下。童貫坐下了,粘罕又以手勢請張擇端坐下,說:“小兄弟,照顧好了你的將軍。”

張擇端坐下,麵前立即放上了一個大碗,碗中立即倒上了清冽的酒。

兩條羊的後退放粘罕麵前一隻,童貫麵前一隻,張擇端麵前呢,是一隻前腿。前腿照比後退可是要小多了。

“這不算接風,就全當是我們初次見麵的遊戲罷了。”粘罕端起了酒,向童貫一示意,便一飲而盡。而後瞥了眼張擇端,說:“這位年輕人,可替你們將軍喝。”

童貫一笑,說:“那哪好,我的這屬下可隨意,不算數,我童某和我童某的。”說罷,咕嘟嘟,一碗酒也下去了。像似一團火吞到了肚子裏。“下一碗,輪到我起了。餓啦,我先填填肚子。”童貫抓起羊腿,塞到口中就扯下了一塊,嚼咽著。

粘罕瞅了眼不知如何的張擇端,說:“年輕人,想吃就吃,想喝就喝。”而後,粘罕也抓起了羊腿,拿手撕下了一塊肉,塞到了口中。

張擇端也端起了碗,大膽地喝了一口,哧溜,分明一道火舌從咽喉鑽了進去,吃了一驚。看人家粘罕大將軍那一碗酒喝得那麼流暢,心中暗自替童貫擔心:看來是要輸啊!可是就是輸,也真的不能玩替喝的事,一是自己也替喝不了多少,二是丟人。怎麼,你大宋的人輸不起嗎?他拿起羊腿,一隻羊的前腿,撕下塊肉,填到口中。人家現在可是在等童大將軍起杯呢。

童貫起杯,讓那碗酒哧溜——就到了肚子中,而後,兩眼望著粘罕,覺得自己的兩眼在呼呼地噴火,口中滿是苦,這酒聞著香,到了口中卻是苦。北人釀酒,喜歡加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什麼枸杞,什麼鹿鞭。這酒至少是加了枸杞。滿口都是苦。

粘罕微笑著,看都不看那酒,看的是童貫,揚起了那碗,將酒倒在了口中,喉結處動了幾動,聽不見咕嘟聲,就撂下了碗。那碗隨即被斟滿。童貫那死盯過來的眼神,暴露著虛怯。特別是,他的眼神落在了被斟著酒的粘罕的碗上。

“哦,該你起了。”童貫說。

粘罕微笑,點頭,當時就端起了碗,向著童貫一示意,酒就沒了。

童貫就隻得硬著頭皮,去端碗,大口大口地吞,罷了拿手背兒揩了揩唇。全身在燃燒。他看了眼旁邊的篝火,覺得自己也是一堆篝火,比那堆篝火還燃得旺的篝火。

第五碗酒下肚,童貫打了個嗝,道:“我得出了。”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張擇端趕緊起身去扶,童貫把他扒拉開,奔到垛口處,伏下身子向著城牆的下邊哇地就吐而且是噴濺而出。回來的童貫滿臉的汗水,盤膝坐下,望著粘罕笑,說:“隻要你讓我出就行。”就端起了碗,向著粘罕一示意,就仰脖灌了下去。

看著大汗淋漓的童貫,張擇端有點底了。吐完回來的童貫還精神起來了呢。喝酒出汗是好事,趕著喝酒趕著出汗的人是有戰鬥力的。而且看他剛才那吐的架勢也是暢快淋漓啊。

喝上個四、五碗童貫就要“出”一回,而且是越“出”越精神,粘罕由招架而頹唐,終於在一次端碗的時候碗掉了下來,酒灑了一身,向身旁的一位屬下擺手,讓再近前,舌頭硬硬地說:“讓……讓那些人進……進……城。安……安排住……住下。”隨後他那偉岸的身軀向後倒去簡直就跟山峰傾塌一樣倒了下去。

那屬下當然先安排人攙扶走了粘罕。

那屬下也是看著童貫喝了那麼多酒的情麵上,說:“我們可從城門出去,接宋國使團入城。”其實他也可以容童貫怎麼上來的,還怎麼下去,而且就讓童貫和這一個隨從去領人。

裏邊的那道懸門緩緩地被吊了上去,又是一道門,向外一洞開的時候,童貫感覺到內心中也有那麼一道厚重的門洞開。張擇端想啊,要是來攻取這城,要想攻破這城門,隻能用火藥炸開。

城門前,地上凍著一攤子穢物,童貫一次次地嘔吐,就吐在了城門前!要不是冬季,這穢物將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鄭允中一行就踏著那攤子穢物進了城,被安置在了客棧,規模著的客棧。

鄭允中當然一個人占了一個房間,而且,門外,衛士把守著。

童貫走進了鄭允中隔壁的房間,見有兩張床,指了下一張床向張擇端說:“你就睡這吧。”但是,他又出了去,一通安排。就像剛才和粘罕的那場較量沒發生過一樣,童貫現在一點也不打晃。他像屬下一通交代,讓整個客棧都處於了嚴密的控製之下,才再一次走進他的房間。張擇端跟隨著,儼然真的成了童貫的隨從。

一盆炭火紅著,屋內已經是暖洋洋的了。童貫將他那魁偉的身軀摔在了床上,將被子往身上扯了扯,鞋子都不脫,瞬間就酣然大睡。張擇端的腦袋也有些暈、沉,也是合衣倒在了床上。萬籟俱寂寞。那個粘罕應該也如童將軍一樣酣然而睡。誰能想得到這一切竟然是宋遼大戰的先聲。其中有我張擇端在此。就在他剛剛朦朧,他聽到了童貫的嘟囔:“粘罕粘罕,不好對付呢!”他向童貫望去,童貫的一隻胳膊向上抻了抻,垂了下去,向另一邊側了身子,繼續酣然而睡,那大大的臀部就露了出來,被子都跑到另一側去了。房間是溫暖著的,無須去為童貫蓋好被子,而且那樣還興許將其弄醒。這家夥,睡夢中還惦記對付粘罕呢!

但是,就在張擇端再一次朦朧的時候,童貫卻一骨碌爬了起來,向著門外喊:“來人啊!”

張擇端也一骨碌爬起來,而且光著腳就跳到了地上,懵頭懵腦地問:“將軍,什麼事?”

門外早有侍衛進了來,也問:“將軍,有什麼吩咐?”

“口渴,要茶。哦,肚子也餓著呢,弄點吃的。哦,酒也少少地來點吧。”

也難怪這個時候童貫餓,吃的喝的都已經給他倒出去了。

童貫看了看赤腳站在麵前的張擇端,笑了,擺手讓他回到床上去,說:“你可不是可以當下人使喚的,有什麼事有他們去,你躺你的,睡你的,你是大宋皇家畫院的待詔!做大人還沒有做習慣?慢慢就習慣啦。”

張擇端退到了床上,盤膝而坐,說:“正道看將軍與粘罕鬥酒,看得驚心動魄。”

“可惜,打仗不是喝酒。這粘罕可不是好對付的角色。”

粘罕威猛的身軀就在了眼前,最後他倒下去的那一刹那真的就跟一座山倒下去一樣。“在戰場上,粘罕應該是個厲害角色。”張擇端說。

“是啊,——”童貫壓低了聲音。“要是進攻遼國,我還真挺打怵這個人。我給你講一件他的事,這家夥討媳婦的事。你這個人啊,我想我不睡,你也是睡也睡不塌實的,不如就聽我講一講粘罕這家夥。”童貫在地中間來回溜達著講。“粘罕當初看好了一個姑娘,深更半夜的跑到人家想跟那姑娘偷情,沒進去屋,還驚擾了人家,就躲到了人家的地窖裏。當然啦,也是在這冬季裏頭,那地窖裏倒是暖和,結果這家夥在裏邊就睡著了!趕上第二天早晨人家去地窖裏頭拿菜,被發現了,拿著各式的家什滿院子追著打,那姑娘看著實在忍不住了,直喊別打,最後竟然上前護住了粘罕。主人明白了怎麼回事,更是氣得不得了,更是呼喝著家人打。姑娘急了,打開了院門讓粘罕跑。粘罕跑了出去,卻在大門外跳著腳喊:‘小波,等著我,我去當了將軍來娶你!老張頭,你要是把你閨女嫁了別人,我……我……我就回來放火!’而後才跑,就去當兵去了。後來在平定內亂的時候,還真立了戰功,還真就他媽的將軍了。就大模大樣地去了張家,迎娶了那個叫張波的張家閨女。那張家的閨女啊,是帶著五歲的孩子出嫁的!”

張擇端樂了,說:“粘罕的這事你都知道啊。”

“兵法雲:‘知彼知己,百戰不殆。’”

張擇端更樂了。

“別笑,這事說明這個人的性情,能說明粘罕性情的事難道不重要嗎?”

張擇端斂住了笑,點頭。而且他忽然想到這童貫應該是在這遼國安插有探子的,甚至就在這析津府就有。要不要進攻遼國,這童貫說了不算,但是這尋常的刺探卻是不需要和皇上商量的。即使沒有進攻遼國的打算,探聽遼國動向也是必要的。

酒菜上來了,童貫瞅瞅張擇端說:“你也來點?”

張擇端一笑,說:“我陪陪你吧。”

兩個人就邊喝邊吃邊嘮。這回喝酒可用的不是碗了,是杯。童貫一杯杯滋滋地喝,杯子拿起的時候隻是向著張擇端示意一下,就兀自地喝,才不去管對方喝多少。

“張待詔,你覺得蔡相這個人如何?”童貫忽然就問。

這個話題令張擇端一驚,背地裏議論當朝的宰相可不是什麼明智的事情。他想了想,很有分寸地答:“好像挺儒雅的。”

童貫抬眼盯著張擇端裂著大嘴笑。

“擇端也是沒有機會過多接觸蔡相。”

“倒是。倒是。有人說,在這朝中,他是公相,我是媼相。他是生怕我成了公的,他成了母的!到頭來,隻怕是他母的也做不成了啊!”童貫恨恨地說。

按道理,公相、媼相的說法,可能滿世界都知道了,但就是那個被稱做媼相的人不知道。但是現在人家知道。看起來粗大的這個漢子,其實不是那麼簡單的。朝中肯定也是有鐵杆著的人。或者是,因為利益而糾葛在一起的人。因為親近,才敢把什麼公相、媼相之類的話告訴他。而且看剛才表現出來的對蔡相的態度,可見其對蔡相的作為了解得很多,很多。這就是朝中傾紮的事了,應該遠之,再遠之。忽然之間一種寒意兜頭襲來。看起來溫馨的朝廷大宋朝廷,卻暗藏殺機。眼前這一個驃悍的漢子在對付著一個看起來溫厚著的老者。對童貫的美好印象在這一刹那打了折扣。

童貫吃夠了喝夠了,又去和衣而臥。張擇端覺得剛睡得酣,又被童貫的響動弄醒了,睜眼見童貫正要出去,趕忙跳了起來,就火速地穿上了鞋子。

“哦,天亮了,出去走一走。”

“哦,我跟你去。”

“要是能有你這麼個跟班的,那可真是童某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