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宋也波瀾(2 / 3)

“臣帶來了遼國皇帝的國書。”鄭允中將一絹軸雙手擎上。

梁師成上前拿過,展開,便要宣讀。

皇上擺手,道:“這個罷了,無非謝詞,還有什麼祝福朕的話,套話而已,看不看都知道是那麼些話。”

“臣張擇端作《使遼見聞錄》獻與皇上。”

“這個好,好,待會兒,由師成全文讀與朕,讀與眾愛卿。”

梁師成將文稿放到皇上的麵前,皇上翻看了看,點了點頭,目光在了董祥魁的寶匣上。

董祥魁趕緊將寶匣擎起,道:“祥魁匣中所盛,乃先祖血書。祥魁今歸宋,正是遵從先祖遺願。歸宋,是董家數代人的願意。而今,終於得以實現。”

皇上動容身板挺直。

群臣動容。

梁師成上前,問:“董先生,此血書獻與皇上?”

“不錯。”

梁師成接過寶匣,放在皇上的案上,打開,取出一白絹,展與皇上看。

皇上肅然看罷,說:“讀與群臣,讓他們知道北方漢家而女的心願!”

梁師成宣讀:“董家後人謹記:吾祖乃今宋國揚州人。董家雖然於遼為顯貴,然根係在南。如為百姓,當為宋國百姓;如為臣,當為宋臣。如日後江山一統,便罷。如果遼宋對峙而存,當歸宋。謹記。謹記。董正坤。”

大殿,一片肅穆。

董祥魁滿臉的淚水。

“秦,南北一統;漢,南北一統;唐,南北一統。今,不統。先皇曾經屢屢欲實現的,也是一統!一統,先皇的遺願!”皇上高聲,皇上的眼角掛上了淚花。“此血書,朕當張掛於睿思殿,讓它日日激勵朕發奮圖強!”

王黼趕緊上前,說:“當初越國勾踐臥薪嚐膽,終滅吳國,一雪前恥。今,我皇擁有大宋,卻有此誌,我朝幸甚!”

見又有別的大臣欲上前,皇上當然明白都是要頌揚自己的,擺手阻止道:“你們也別再頌揚朕了,朕隻希望你們當中多出些範蠡、文種。”

“臣當鞠躬盡瘁!”王黼道。說罷,王黼凜然地望向同僚,群臣趕忙齊聲:“臣當鞠躬盡瘁。”

皇上很滿意,點頭,翻看了看張擇端的文稿,看到了圖,樂了,說:“到底皇宮畫院的待詔,寫吃的東西就是和別人的不一樣。師成,可將張擇端的《使遼見聞錄》讀與各位愛卿,讀與朕。三位使臣如果有所補充,可講來。”

梁師成從皇上手中接過文稿,剛一轉身,又轉了回去,向皇上說:“臣有一請求。”

“哦。”

“王宰相的聲音好過臣,臣曾聽他誦讀,那聲音啊,都振得臣的心兒跟著顫呢。”

笑逐言開,皇上說:“哦,錦繡文章,是得找個好的主兒讀。”

“王宰相,上來吧。”梁師成喚。

“惶恐。惶恐。”王黼一邊叨咕著一邊上了那級台階。你雖然名義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是,僅僅就在剛才,站在皇上身邊神氣著的可是人家梁師成。虧了人家謙讓,自己才上了這級台階。

梁師成滿臉堆笑地將文稿給了王黼。

這個時候,王黼心中有一個聲音:“謝謝幹爹!”但是在這朝堂之中,那句話是萬萬不能出口的,那是兩個人的秘密。那天那跟這位掌管著皇帝玉璽的閹人說:“如前輩不嫌棄,黼願執侍父之禮。”梁師成愣了一下,漸漸臉上浮出了笑隨即嘎嘎地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好歹算緩過氣來指著王黼說:“你小子他娘的眼睛毒著呢,知道你的前程可是在我的掌心呢。小子可造。小子可造。這個幹兒子我是認下了。要不啊,在這朝中我也不能自己跟自己玩的。不過,這隻能是咱們兩個人的秘密,要是讓別人知道了,讓皇上知道了,你就沒前程了。”如果不是幹爹在皇上的耳畔吹軟風,日積月累地吹,這宰相的位置輪著誰也輪不到自己啊。幹爹哦模擬比親爹都親,扶上馬,還要送一程,王黼一看字跡,笑了,道:“咦,秦體字!”王黼的目光望向禦史中丞。

秦檜得意。雖然他對自己的字自負著,自認為自成一派,但是,還沒人在這朝中公開地喊出:秦體字!

“看來這秦大人當初密州學正的差使幹得不錯。”王黼說,目光落到了文稿上。但是,他沒有立刻宣讀,他知道剛才有點跑題了,要通過靜默把眾人的注意力收回來。“政和元年歲末,餘隨鄭允中、童貫為賀歲使,前往遼廷……”王黼開始宣讀。這家夥,身材偉岸,發絲泛紅,看著就覺得一表人才。而聲音,能把整個大殿裝滿,在你的耳中嗡嗡的。那聲音就如同了水,淹你在了其中,你的耳嗡嗡的。在那嗡嗡的聲響中,君臣神遊使團的風雪之程:童大將軍、張待詔,一路坐騎;遼南京城頭,童貫粘罕鬥酒;不倫不類之遼萬歲山;大同驛觀雜耍,童貫贏得狗皮帽子,再與西夏察哥決鬥;遼廷,張擇端當場繪就《祥瑞圖》獻於遼國皇帝……

“王宰相,停一下,此處我得和皇上說幾句。”童貫嚷。而後,他向梁師成擺手,梁師成下了台階,童貫向梁師成耳語,梁師成邊聽邊笑邊點頭,而後,梁師成過了去跟皇上耳語,皇上邊聽邊笑邊點頭,聽完皇上說:“妙啊,妙!”

群臣是莫名其妙。

皇上向王黼道:“接著讀。”

繪《祥瑞圖》之時,聞聽完顏阿骨打起兵抗遼……

皇上一驚。

群臣一驚。

王黼當然也是一驚,停了下來。

童貫上前道:“臣等回來的時候,得到的消息是,完顏阿骨打的軍隊與遼國軍隊在混同江一帶處於相持狀態。更多詳情,臣可……”

“嗯,更多詳情可另尋時間詳述與朕。王宰相,繼續。”

射兔,童貫拔籌;文妃索畫;閶闔門城頭觀煙火;醫巫閭山狩獵;回返,南京城中鄭允中解讀《嶽陽樓記》——張擇端總算找到了一個可以寫一寫這位正使的機會;劉長亮接應遼前光祿卿董祥魁歸宋;踏入大宋疆土,董祥魁向著大宋的山河長跪……

全文誦讀完。

靜。

半晌,皇上說:“好。”

氣氛活躍起來,群臣一片叫好。

“董祥魁聽旨。”皇上道。

董祥魁慌忙上前跪下,道:“祥魁聽旨。”

“從今而後,你就是我大宋國的臣,朕的臣!朕可先令你為秘書丞,並賜宅居住。”

“謝皇上!他日,臣有策獻與皇上。”

皇上點頭。他日有策獻與皇上,當為軍機。

“臣以為,完顏阿骨打既然起兵反遼,必然特是深思熟慮的,未必就能輕蔑滅之。臣已聽聞,蕭嗣先、蕭兀納統率大軍,不過也隻是在混同江與之相持。而且,耶律延禧沉迷於射獵,淫樂無忌,已經是無威無望,皇族之人都與其離心離德。臣以為,可密派使者北上,前往完顏阿骨打處,與其密約南北夾擊遼國。完顏阿骨打得此約定,必大為振奮,殊死相搏。臣知道,大宋君臣一直念念不忘收複燕雲十六州。如此,夙願將得嚐。而且——”睿思殿,秘書丞董祥魁獻策。

“而且甚至會有更大的收獲!”皇上接。皇上已經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走來走去。

“不錯。到時遼國的疆土大半可並。”

皇上點頭,說:“祥魁,朕要讓你看一件東西。移駕華陽宮!告訴王黼,令他趕去。”

皇上拉董祥魁同轎。

半路,王黼乘馬趕來。

華陽宮的大殿,在皇上那個座位的旁邊,一個什麼東西被黃色的絲綢覆蓋著。皇上引領秘書丞來到了麵前。“祥魁,這黃色絲綢裏邊的東西,是王宰相獻與朕的,臣知道,那是臣子們對朕的期望,所以,朕將此物珍藏。”皇上唰地扯下了黃色絲綢,那個巨大的屏風呈現,屏風之上,繪製的是大宋未來的疆域圖,包括著現在的遼國疆域,西夏疆域。

董祥魁看得呆呆,半晌,說:“皇上是再世之秦皇漢武!”

“如皇上非英武之材,臣又怎麼能夠產生如此想法呢?”王黼斟酌著字眼。

“當江山一統之時,朕就在這華陽宮召見群臣!朕就在這裏處理朝政!而在此之前,這裏的大殿,隻用來隱藏著這幅大宋疆域圖,隻讓大宋君臣的夢想隱藏。”皇上說。“哦,還有,凡是涉及北伐之軍機事,皆在此商議。就在這大宋疆域圖麵前商議。宣童貫!今天朕就在這裏同你們謀遼。董愛卿的聯女真南北夾擊的提議,朕以為,可行!那麼,派個什麼人去,得好好商議商議。途中,是要穿越大片遼國疆域的。絕不能讓遼人事先得到消息的。先就讓女真人和遼人拚殺去吧,咱們可先坐收漁利。最好,也別弄出個什麼女真國來。就大宋,都是大宋的疆域!”皇上興致勃勃。

回到京城的兩日後,張擇端帶著繪製的遼軍事設防圖到樞密院見童貫,被告知,童將軍當在西部兵營的將軍府。而且告訴的人還補充,童大人雖然身為領樞密院事,雖然這裏應該是他的辦公處所,但是他還少在這裏,大多的時間是在西部兵營的將軍府。張擇端挺納悶:人家都使勁地往皇上的身邊湊,這位呢,卻要遠著。他乘馬出城。

將軍府,童貫一張一張地翻看著圖紙,不斷地點著頭。“宋遼開戰,這些圖紙就要派上用場了。”他說。

根據見聞,遼南京城南部,五重兵,宋軍若進攻,可直撲南京城下。

看完圖紙,童貫起身徘徊,輕歎了口氣,說:“若依我老童的秉性,立即舉兵攻遼。難道要等到那頭野驢將那個完顏阿骨打消滅了不成?董祥魁獻聯女真伐遼之策,皇上已經接納。”

可是你身為大宋最高軍事長官完全可以向皇上提出自己的想法啊?把話憋在肚子裏這也不是你老童的性格啊。

“張兄一定奇怪我為什麼不呆在樞密院處置公務。那裏沒幾個武官,大都舞文弄墨的,我和他們實在是說不到一塊去。人家也嫌棄著咱粗呢。所以啊,俺就在這,讓他們眼不見,心不煩。”

你老童不光是武官,而且還是個閹人。一個閹人掌管著全國的軍事,這叫許多人不舒服的。

“咱們大宋以文馭武,已經很悠久啦。”

太祖杯酒釋兵權。從那個時候起,就以文馭武了。

“如果我的提議得以采納,如果我統率大軍北伐,如果我滅遼凱旋,皇上都會不知道把我老童往哪放啊。所以,我老童得懂得分功。最好是把功分給皇上。現在,聯女真伐遼,可是皇上的決策,我老童隻是個執行的人。如果將來伐遼成功,皇上的功勞是最大的,董祥魁的功勞是不小的,我老童當然也有功勞,不過我可以說一切都是皇上聖明。功勞這玩意,可別以為什麼時候都是好東西。”

忽然之間,領略了童貫的另一麵,在 憨厚的表麵之下狡詐的另一麵。還有來自於宮廷的一種陰冷。

“皇上令我選擇去往北方的密使,去見完閻阿骨打的密使,我是曾經想到你的。但是,還是另派了人選。派了劉長亮去啦。我一度以為,你張擇端做了一個皇宮畫院的待詔,可惜了。但是細細想來,你還是就做畫院的待詔好。我一直在觀察著你呢。你這個人啊,本事是不差的,再磨練一番,應是可堪大任之人。隻有一點,對於你是致命的:你這人太正了!在這朝中混啊,那是行不通的!皇上那都行不通!那是要倒黴的!甚至倒大黴的!”

張擇端聽得呆呆,半晌,說:“承蒙將軍褒獎。”

童貫笑了,說:“也許,這根本就不是褒獎,是替你遺憾呢。”童貫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哦,張待詔,進城的那天那個喚你的姑娘是你的什麼人?”

張擇端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說:“哦,是在下的媳婦。”他想到了翠翠當著他和安娘的麵說的話:“以後呢,鳳娘你叫她媳婦,安娘呢,你叫她夫人;鳳娘的爸,你就叫爸,安娘的爸呢,你就叫他爹。省得叫混了。安娘和鳳娘都已經同意這麼叫了。”

“大的小的?”童貫笑眯眯地問。

“小的。”

“哦,怪不得。”此前,張擇端與童貫的閑談中講到了安娘和鳳娘的事,新待詔在皇上的做主之下同時娶了兩個媳婦,這在朝中可是人人皆知的。在那漫漫旅途,童貫自然問到了這件事。

“她已經被夫人的父親從東武接了來。這位嶽父大人是個茶商,已經舉家搬了過來。”

“哦,挺好,這樣你不會再有孤單的感覺了。”

張擇端忽然在內心可憐著童貫。孤單著的應該是童貫。雖然在人們麵前威勢著,但是,不知道他怎樣麵對漫漫長夜。改日,給他送點好茶。這位嶽父大人也是真有實力,又另置了住宅,並繼續開辦茶莊。

混同江。特別是在夜幕下的北方更是顯得神秘著,層層疊疊的山巒隱秘著,密密匝匝的老林子隱秘著,就是北方那夜空閃爍著的星鬥,都眨巴著詭秘的眼神。你會感覺到一種呼吸,感覺有那麼一個龐大的神秘的怪物在呼吸,在均勻地呼吸,它隱在山林之中,甚至化做了空氣,覆掩了山林。狼的長嚎,是對它的臣服;虎的長嘯,是對它的臣服。在這神秘籠罩的夜晚,蕭嗣先更是警惕著,心驚肉跳著。不管是白日黑夜,他看北方的天地,都是神秘莫測著。皇上已經過完了春節,已經該打發走了各國的使臣,皇上應該再率大軍前來,那個時候,一切可由皇上定奪,即便發生了什麼,也都是皇上的事。而在此之前,他要做的就是:屏擋女真於江北。他覺得自己很老謀深算。就在除夕的那個夜晚,雙方都戒備著的時候,那個女真酋長阿柳投奔了過來,帶著他的兩個兒子投奔了過來。竟然除了他的兩個兒子隻帶了不到十個屬下投奔了過來。他說他擔心事情泄露,也擔心引起遼軍的誤會,比如進攻他們,比如懷疑詐降。蕭兀納當時再一次提議趁女真人心浮動之際立即北攻。此前蕭兀納曾經提議與蕭嗣先分兵北攻,遭到都統的拒絕。都統再一次地拒絕了副都統的提議。他將阿柳及其兩個兒子送往中京。

但是,這一夜北方的山巒之後突然有火光在夜幕中透出了紅來,而且有隱約的殺聲傳來。後來有女真人單騎跑了來,聲稱努努酋長率領屬下背叛完顏阿骨打,正遭到完顏阿骨打統率的各部人馬圍剿,情勢危急,努努派他突出重圍,前來搬兵救援。

蕭嗣先這一回可是立即振奮了起來。真乃天賜良機!

蕭兀納硬著頭皮說:“雖然情勢緊急,但是,也不可防完顏阿骨打使詐,還是應該分兵而攻。”

蕭嗣先冷笑,說:“好啊,你可統帥你的人馬從東路進攻,我統帥大軍從西路進攻。”

蕭兀納一下子掉進了冰窟窿裏啦,他的人馬隻有幾百人。

就這麼著,兩路人馬向北方撲去,十萬火急地撲去。

大軍進入山林之中。

撕殺之聲越來越近。

陡然,那一片火光在了眼前,隻有一堆堆的幹柴在燃燒,一棵棵鬆樹也在燃燒,成了巨大的火把,將火光送向黝黑的夜空。蕭嗣先明白,中計了,張大了嘴,整個兒人呆呆。而那求援的女真人,縱馬而去,那麼多的人竟然看著那人隱入林中。而就在這時,兩側的山坡上燃起了更多的火光,更多的鬆樹被點燃,大軍在了火海之中。

“快撤!快撤!”蕭嗣先幾乎就是哀號。

可是,退路也是一片火海。

蕭嗣先已經無法指揮大軍,數萬人馬亂成了一鍋粥。他也顧不上指揮了,隻管向來路奔逃。他也不管什麼火海了,硬是帶著幾百人突了出去,遇到阻截的女真人,那可是拚死撕殺啊。臨近江南岸營寨的時候,營寨也是一片火光。就向西逃去。逃得聽不見了撕殺聲了,逃得看不見了火光了,他才感覺右胳膊有些疼,才發現胳膊上插著一支箭。

而另一路蕭兀納的人馬,聞的西路撕殺之聲,大叫:“都統中計啦!”他率領人馬殺向女真大營,要說去解蕭嗣先的圍,他的那點人馬杯水車薪,可是衝入女真人空虛的後方,則簡直就如入無人之境。女真人的後方轉眼也是了一片火海。蕭兀納不敢戀戰,他可是孤軍深入,隨即原路撤回。他這是攻魏救趙,這一攻,使得女真前方陣營大亂,半數將士得以衝出。他們與蕭兀納會合,也隻得西去。

蕭嗣先生怕被女真追趕,一個勁地逃,逃往上京。

蕭兀納率領殘餘人馬,也奔往了上京。都統誤大事啊,如果都統能夠和他的將士在一起,在女真出現混亂的那一刻,他是可以率領將士反攻的,說不定就可轉敗為勝。因為他的怯懦,鑄成敗局。

上京,副都統出現在都統麵前,副都統的眼中都噴出了火來,逃出女真人火海的都統被副都統的怒火燒灼,副都統的手甚至搭在了劍上,他總算抑製了拔劍讓都統人頭落地的衝動。都統的臉死人一般的白,他在哆嗦著,甚至都要跪了下去。

“你待如何?”副都統冷冷地問。

“向皇上稟報吧。”都統說。“你向皇上稟報吧。”都統補充。他不敢再以都統自居。副都統沒有拔出劍來已經萬幸。

耶律延禧沒在中京,沒在西京,沒在南京,更沒在東京。在醫巫閭山送走了各國的使臣,他耽擱了一陣子,就跑到燕山一帶狩獵去了。還振振有辭呢:“今大遼北邊有點兒不穩當,朕不能叫宋國感覺到有機可乘,朕就到南邊去,就在南邊呆著。”到南邊你應該到南京啊,可是,人家不到南京,到了燕山一帶狩獵。北邊,有蕭嗣先鎮著呢,完顏阿骨打還能翻了天?那個女優大肥羊就帶在身邊,就是喜歡個不夠。大帳之中,和這女人的歡聲驚天動地,他發出野獸般的咆哮、呻吟,快活的咆哮、呻吟。摟著暖呼呼的一團,他睡得酣然。貼著大地,睡得就是塌實、酣然。寒冷中的溫暖,更顯得溫暖。不像皇宮中的溫暖,讓你萎靡,讓你陽痿。

那日圍困著的一隻黑熊任他一箭接一箭地射,中了他十來支箭還是不倒地,他十分生氣,下了馬,抽出了寶劍,逼向了黑熊。黑熊黑亮的眼睛望著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忽然積攢起最後的力氣衝向了他,他迎麵將寶劍刺入了黑熊的腦袋那劍甚至被黑熊頂得有些彎曲他大叫了一聲把劍向旁邊一撥,同時抽出了劍。黑熊側倒在一邊,不再動彈,口中的熱氣一股一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