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過了良久,盛辰南緩緩將劍自鬱白庭頸上移開,順勢挑起桌上已然放好的酒壺,左手接住,仰麵一飲而盡,臉上依舊沒有一絲變化,黑色的長袍,黑色的劍,隻不知這心,卻是何顏色?

鬱白庭大笑道:“好好好,隻聞盛將軍殺人之快於天下,卻不知喝酒也是如此!來!你我再來!”

說罷從桌底提出兩壇兒酒,斜睨了盛辰南一眼,兩手振開泥封,右臂長揮,一壇酒如離弦箭般射向他。

盛辰南臉色依舊冷若冰霜,隻那酒,卻已不知何時被他抄在手中,客棧之中的眾人紛紛側目,沒有人看清他的招式,亦如同沒有人看清他的心。

“哈哈,哈哈哈哈。”鬱白庭掀起桌上另一壇酒,仰首而飲,清流自他的脖頸上緩緩流了下來,“砰”酒壇碎在地上,鬱白庭直直瞪著盛辰南笑道:“你可是人?”

“我是鬼”

“哦?”

“戰場無情,無情何談為人?我隻是鬼,我會的,隻是殺人。”

“好一個鬼!”鬱白庭袍袖一展,一柄四尺青鋒現在手中,“清靈劍,劍中之靈,出鞘隻為英雄,你便是鬼,也是鬼中之雄!我鬱白庭便不齒以此劍中之靈來會鬼中之雄!”

說話間清靈劍化作一道長虹,直刺盛辰南前胸,“噌……”兩劍交處,濺起一溜火花。盛辰南不知何時劍已在手,劍身窄長,漆黑如墨,一如他的人,不留片光。

“好!”鬱白庭喝道,劍勢卻絲毫不鬆,清靈劍劍尖微顫,在他手中顫碎萬點寒星,伴著一聲劍嘯,如瀑般向盛辰南倒卷而去。

盛辰南眼眸閃動,便在劍氣將及身時,突然身形微測,長劍斜刺而出,劍出之速,無人可見,也無人可聞,一如黑夜裏的鬼。

“叮。”一聲清響,一滴汗水自鬱白庭額間緩緩滴下,清靈劍明如秋水,無名劍暗如鬼魅,這,可就是江湖?劍的兩端,可是人的兩端,可是江湖的兩端?此刻,兩劍劍鋒相抵,一明一暗,便似各自的主人,隻這江山,是否與這劍般簡單?

幾絲鮮血自鬱白庭嘴角溢出,隻這血,卻已變做暗紫顏色。

盛辰南身形疾竄,以左手扶住即將倒下的鬱白庭,右手仗劍護住周身一躍而起,“喀拉!”一聲,盛辰南劍與人仿佛合一,刺破這房頂,隻聽幾聲慘叫,幾人自客棧房頂滾下,頸子上,各自有一道劍痕,不深也不淺,恰可致命。

月色無,暗夜之下,客棧四周,依稀有許許多多人,依稀有許許多多的刀劍影子,向著盛辰南掠去的方向,隻是無人再去追趕。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戰神將軍已走,誰人能追得!”

幽雲漸散,明月悄悄露出身影,將天空中寥寥的雲兒映成深紫,月光下,盛辰南靜靜盤膝而坐,一指如劍,點在鬱白庭胸`前,額間有汗水靜靜落下,不著絲毫聲音。

過了良久,盛辰南突然指尖微動,身子驀然掠起。

“噗……”鮮血自鬱白庭口中噴湧而出,濺滿了身前一方土地,也濺染了一地月光。鬱白庭緩緩睜開眼睛,溫柔的月光散在他的眼眸間,他笑著看著遠處木然的盛辰南道:“你救了我。”

盛辰南沒有回答他,卻淡淡問了一句:“你笑什麼?”

“我笑你。”

“笑我?”

“在這廣陵,有多少人想殺我,多少人想吃了我的肉,喝了我的血,你也本要同我比劍,可卻又因此不得不救了我,哈哈,這不好笑嗎?”

“哼,你輸了,做好對廣陵負責的準備,”盛辰南回身離去,邊淡淡道:“明日午時,碧水潭邊。”

飛瀑流,泄在一池碧潭之上,飛珠濺,散在一方綠草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