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還殘留著溫度,餘豐寶胡亂的將被子揉成一團,然後抱了被子出去了。

謝承安是被凍醒的。

這一夜他睡的格外香甜,夢裏既有暖和的炭盆,也有精美的食物,他正準備大快朵頤的時候,忽然桌子被人掀了,看著滿桌子的佳肴落在地上,他痛心疾首,恨不得立刻手刃了那作惡之人。

夢醒後,他才發現身上的被子不見了,身旁的人也不見了。

餘豐寶進來的時候,正對上他惺忪的鳳眸,許是才睡醒的緣故,比之昨日裏的清冷倒是多了幾分迷蒙來。

他負氣的走了過去,拽著床褥的一角。

“起來!今兒日頭好,奴才得曬被子!”

床上的謝承安隻著了中衣,半撐著身子,衣領敞開著,露出一段精壯白皙的胸膛,隻定定的看著他。

餘豐寶被他看得有些慌張,“屋子裏濕氣太重,若是被子不勤曬曬的話,容易滋生跳蚤。從前隻殿下一人在,曬不曬的奴才也管不著。可如今奴才來了,這床也有奴才的一半。”

謝承安坐直了身子,手臂搭在支起的膝頭上,斜睨了他一眼。

“你的意思是本宮懶惰?”

餘豐寶心道:把日子過成這樣了,還不懶,那什麼叫懶?

誰懶誰知道!

謝承安看著他不服的神色,冷喝道:“你若是不喜歡待在這裏,可以滾。本宮這裏不需要任何人!”

滾就滾。

餘豐寶倒是想很有骨氣的回他這句。

可是他全部的家當加在一起才幾十個銅板,讓他滾去哪兒啊?

他以為這個東宮還是昔日的東宮,人人都爭破了頭想進來不成?

若不是走投無路,誰稀得待在這跟鬼屋似的地方,伺候個跟活死人一樣脾氣還暴躁的主子?

也不瞧瞧如今也不是正經的主子,被貶為庶人的舊太子罷了。

跟他這個奴才不過半斤八兩,誰也別看不起誰。

思及此,餘豐寶的膽子又大了幾分,手上用了力將床褥給抽了出來。

“昨兒奴才已經跟殿下說的清楚明白了,奴才隻想活著。如今這東宮裏隻咱們主仆二人,奴才勸殿下還是消停些,安安靜靜的過日子才是正經。”

謝承安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差點給掀翻在床上,等抬頭想要訓人的時候,餘豐寶已經抱著被褥去了院子裏。

透過破敗的窗戶,他看見餘豐寶踮著腳將被褥掛在了繩子上,又熟練的蛾將被褥給扯平拉直。

謝承安自顧的穿上了衣裳。

這回來的小太監跟之前來的人都不一樣,多了些貼地氣的俗人樣。

還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說的跟兩夫妻似的。

謝承安的唇角微微勾起,徑直出了屋子。

今日的日光的確很好,曬在人身上暖暖的,如今的他遭已經不是太子,更是個罪人,甭說是熱水,就是冷水也無,他捧了雪洗了臉。

雪水冰寒入骨,讓他清醒了些。

他倚在廊簷下的漆紅圓柱上看著在院中進進出出的餘豐寶。

自打他被關進這裏,他也記不清來了多少的宮女和太監,那些人或是楚楚可憐或是凶狠無比,但是最終的目的都是想要了他的命。

當然那些人此刻早已化作了塵土,而他依舊還好好活著。

餘豐寶向來是行動派,說幹就幹。

曬完被褥後,就在院子裏忙活了起來。

正殿的房間裏有好幾扇窗戶壞了,風一吹“吱呀”亂撞的吵人睡覺不說,那冷颼颼的風直往屋子裏鑽讓人藏都沒地兒藏。

謝承安昔日是個千尊萬貴的主子,幹啥啥不會,隻會個吹胡子瞪眼發脾氣,可以將就瞎亂過著,但他可不行,自小的生活教會他的是:要在能力範圍內讓自己活的更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