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四麵八方的強光一閃,嚴疏不適地眯著眼睛,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關燈。”嚴疏伸手要去碰開關,被鍾欣城攔下來了。
“不關。”鍾欣城的語氣有些嚴厲,像幼兒園班主任訓斥小朋友。
“我想和你做……”嚴疏不滿地用下巴尖戳著鍾欣城的肩膀,哼哼唧唧說了幾個字,沒再說下去。“不行……不能……不好。”嚴疏語無倫次,又自顧自地否定。
“做什麼?”鍾欣城的心在狂跳,他任由嚴疏抱著,假裝冷靜地問。
“做……”嚴疏頓了一下,他突然羞赧地彎腰把臉埋在鍾欣城肩膀裏,聲音帶著點為難:“你怎麼,要我說呢?”
鍾欣城:……
“欣城……”嚴疏偏頭咬了下鍾欣城的側脖頸,皺著眉責備道:“太浪。”
鍾欣城:???
鍾欣城冷笑著,他牽著嚴疏的手,領小孩似地把他帶到窗邊,指著黑漆漆夜空下門廳前那棵沐浴在亮化光裏的歪脖子樹,淡淡道:
“看到那棵歪脖子樹沒?去吊吧。”
……
終究,嚴疏沒去自掛東南枝,他被勒令坐在床上老老實實等著,鍾欣城則翻開嚴疏的行李箱幫他找衣服和洗漱用品。
嚴疏的行李的確是匆忙間收的,疊都沒疊直接團在一塊,他憑著自己的樸素價值觀找到一套看似睡衣的東西,連著毛巾一股腦塞到嚴疏手裏,指使道:
“去衝一下,怕你自焚。”
“陪我。”嚴疏眼睛亮亮的,滿是希冀。
“做夢。”鍾欣城冷笑一聲。
一分鍾後,嚴·萬念俱灰·人生無望·孤苦伶仃·疏一個人提著毛巾和睡衣進了浴室。
門一關,鍾欣城長舒一口氣。
為什麼在一起第一個晚上就要經曆這種慘事?
“單身真快樂。”鍾欣城對著全身鏡摸了摸自己被咬了好幾下的唇角,喃喃道。
嚴疏這澡洗的很快,讓人懷疑他是不是過水衝了一遍就火急火燎出來了。他換了自己的睡衣,扣子散著,褲腿翻著,頭發上的水直往下淌,站在浴室門口像隻落水的喪家犬,可憐兮兮地盯著床上的鍾欣城。
這哪裏是喝多了,分明是失智了。
鍾欣城木然地曲著腿坐在床上,心如死灰。
“毛巾呢?”鍾欣城問道。
嚴疏揚了揚手裏濕漉漉的毛巾,一言不發。
“扣子。”鍾欣城挑眉示意。
嚴疏木訥地低頭看了扣子兩眼,拎著毛巾就開始笨拙地係扣子,毛巾上的水沾到衣服上,打濕一大片。
“停吧。”鍾欣城覺得自己不是找了個男朋友,是養了個兒子。他踩著酒店的一次性拖鞋走到嚴疏麵前,伸手拿走嚴疏的毛巾,低著頭給他係扣子。
嚴疏身材很好,這點鍾欣城知道,但當看到他輪廓分明的腹肌和有致的身體線條時,仍驚訝地抿了抿唇——是有點色相的,這個男人。
旖旎風光被衣服掩蓋,鍾欣城視線上移,倏然與嚴疏對視。
那人剛從濕氣濃重的浴室出來,皮膚下隱著層酒精催動的緋紅,水滴從發梢滴下,順著脖頸和鎖骨流到衣服裏,水痕明顯。他微闔著眸子,藏起情|欲和進攻性,裝作乖乖被伺候的寵物犬。
鍾欣城轉身道:“去床上坐著。”
嚴疏乖乖坐了,他看見鍾欣城從酒店櫃子裏拿出吹風機,便自覺地抬著頭,等人給他吹頭發。
但事與願違,他的小主人似乎有點懶。
“自己吹,等我?”鍾欣城把吹風機重重拍到嚴疏懷裏,道。
嚴疏失望地張了張嘴,行動遲緩地自己插上電,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