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鴻儒道路誦春秋 頓悟前非證大道(中)
劉徹道:“群賢同臨,洵是盛會。二弟,給大哥介紹介紹。”他已出衛霍等人不凡。任是非指著董仲舒道:“大哥,這位是董仲舒董先生。”董仲舒跪下磕頭,道:“草民董仲舒,見過皇上。”劉徹扶起,道:“原來是董先生,先生請免禮。朕早聞先生大名,還以為先生嫌朕愚魯,不足輔,不列朝堂。”董仲舒道:“皇上聖明,臣資質魯鈍,誌識淺陋,恐辱粱肉,不敢效奔走之勞。”劉徹道:“先生王佐才,德配天地,劉徹今日得見先生,三生有幸。”不稱朕,稱劉徹,極為重之故。對任是非道:“二弟,邀得董先生前來,這功勞可不小。”任是非遜道:“這是大姊的功勞。”公主道:“非弟,還不是你的功勞。”
任是非道:“大哥,這是小弟授業恩師,上玄下真。”玄真道長稽首為禮,道:“貧道玄真,見過皇上。”劉徹回禮道:“道長免禮。道長世外高人,劉徹久聞道長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睹芝顏,實是幸會。”
任是非道:“大哥,這是小弟師叔,姓薛,諱道衡。”薛道衡稽首為禮,道:“草民見過皇上。”劉徹道:“原來是神醫。神醫大名播於天下,劉徹早聞神醫大名,今日方才得見,也太晚了些。”薛道衡道:“草民賤名,不敢有辱聖聽。”
任是非正要給皇帝大哥介紹衛霍等人,黃管家來報,丞相公孫弘,率領群臣,前來拜謁,已到府外。任是非回京,皇上皇後親臨,消息不脛而走,丞相公孫弘怎能失去這等拍馬屁的大好機會,立即通知群臣,要他們趕到任是非府上。
劉徹道:“叫他們進來。”任是非道:“大哥,小弟去迎接各位大人。”出了客廳,向府門口而去。
來到府門口,群臣依官位大小,站得整整齊齊,站在最前麵的,是丞相公孫弘。陳倫,朱買臣,張湯,汲黯,主父偃等人均在。群臣施禮道:“任大人,別來無恙。”任是非回禮道:“謝各位大人掛念,小人還好。”向公孫弘的下巴了一眼,公孫弘下巴上又飄著一部花白胡子,心道:“這老兒的胡子還長得挺快。”想起三年前戲弄公孫弘一事,微覺歉疚。側身肅客道:“各位大人,請。”群臣道:“任大人,請。”
任是非把群臣迎進客廳。客廳雖大,哪裏容得下這許多人,官大的站在屋裏,官小的隻能站在屋外。群臣向皇上皇後行過禮,再向公主行禮,分班站立。
劉徹道:“二弟,其餘幾位英雄是誰?”任是非指著衛青道:“大哥,這位是舅舅,姓衛,諱青。”衛青向劉徹跪下行禮,道:“草民衛青,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衛青身長七尺,雖是粗布素衣,難掩勃勃英氣,劉徹心中暗讚道:“好一個英雄!”忙扶起,道:“衛先生請免禮。”衛青道:“謝皇上。”站起身來。劉徹道:“先生大才,何故不見朕?是嫌朕愚魯,還是有人作梗?”他深知群臣之能,絕不會讓衛青這等英雄人物見他,才會有此一問。衛青眼角向公主瞄了一眼,道:“草民卑賤,不敢有辱聖躬。”劉徹道:“朕曾有言:‘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馬或有奔踶而致千裏,士或有負俗之累而立功名’。先生大才,萬裏良駒,怎能埋沒草莽?好在有二弟引介,要不然,朕定痛失良將。”衛青道:“謝皇上盛讚,草民不敢當。”
任是非道:“大哥,這位是三弟霍去病。小弟和三弟結拜,把大哥也結拜在內。”劉徹雙手一拍,道:“好,好,好得很。”他一見霍去病,就為他的英雄氣概所動,居然是自己的拜弟,怎能不喜,叫道:“三弟。”霍去病跪下磕頭:“小弟拜見大哥。”劉徹跪下磕頭道:“三弟免禮。”兩人對拜八拜,站起身來。劉徹叫聲:“三弟。”霍去病叫聲:“大哥。”叫得好不親熱,擁在一起。
群臣見皇上和一個少年拜把子,心想有任是非先例在前,不足奇。
任是非把公孫賀,公孫敖,路博德,李息,趙食其,郭昌,張次公等人一一介紹。眾人見皇上求才若渴,禮賢下士,真雄主也,均覺此行不虛。
劉徹命眾人與群臣相見。水成海,張百壽,李成雲,李如風,樸天正,公孫山,熊連虎,黃山豹,陳倫,朱買臣,張湯和汲黯均是任是非的舊識,交情不淺,相見之下,自有一番話說。水成海等人見任是非無恙歸來,已是歡喜無限,還帶回衛霍這些英雄豪傑,董仲舒這等鴻儒,玄真道長和薛道衡這些世外高人,歡喜之情更是難以言喻。
群臣深知皇上所憂,任是非帶回這許多英雄豪傑,對匈奴用兵在即,主戰派不免興奮不已,主和派深以為憂。這些人中,最憂慮的要算公孫弘,他以一部《春秋》取相位,造詣不凡,還有自知之明,知道不及董仲舒,董仲舒已至,自己這相位,恐怕有些不穩當,心下盤算,如何逼走董仲舒,保住相位。
折騰了這麼久,已是午時。劉徹命禦膳房,把飯菜送到任是非府上來,皇上在任是非府上賜宴,已不是第一次,群臣也不以為怪。官位大的在屋裏就坐,官位小的在院子裏用餐。皇後阿嬌和長公主,在後堂招待女眷。
眾人公推董仲舒坐首位,董仲舒隻是不許,百般推脫,最後還是劉徹發話,要董仲舒坐在首位。皇上金口玉言,不能更改,董仲舒不得已坐了下來。董仲舒以下依次是玄真道長,薛道衡,衛青,霍去病,公孫賀,公孫敖,路博德,李息,趙食其,張次公,郭昌,風天南,任是非和薛琳。劉徹知道任是非和薛琳要好,數年未見,時刻不能相離,特地在任是非旁邊,給她設了座位。本來,眾人要任是非坐在薛道衡之後,任是非謙讓,堅執不允,眾人拗不過他,隻得作罷。丞相公孫弘率領百官在對麵相陪。
眾人礙於皇上在坐,不得高聲喧嘩,甚是拘謹,劉徹有很多話要問任是非,這頓飯也就草草用罷。
飯後,劉徹留下公孫弘,汲黯,陳倫,朱買臣,主父偃,趙禹和張湯等顧命大臣,以及和任是非交情甚厚的禦前六大侍衛和虎豹雙獸,其餘朝臣,盡皆回府。董仲舒和衛霍等人自是在座。
劉徹向任是非詢問數年來的情況,任是非據實相告。如何化名飛將軍,大鬧匈奴軍營,大放火馬;如何給伊稚斜單於君臣下瀉藥,鬧得單於君臣瀉肚子,不能拜日升,迎月神;如何七進七出匈奴大軍中;如何與伊稚斜比武;如何放火燒單於糧草;如何把伊稚斜打得重傷;如何火燒單於庭;如何見到嬴複,被他一掌嚇得屁滾尿流;如何遇見三師嬸梅笙華,得知事情始末;如何遇見琳鈺居次,被她逼得在冰天雪地裏牧羊兩年餘;如何化名須卜萬,大鬧西域,助獵驕靡複國,訂立盟約;如何見到無輪這禿頭癩痢子;如何東歸,遇上祁連三怪,得知師祖下落,殺三怪,葬師祖;如何遇上衛霍諸人。這番話委實太長,饒是他伶牙俐齒,能說會道,也費了一個時辰,才說完。要是在昔時,自會添油加醋,大肆渲染一番,至少也會把琳鈺居次淋屎尿等倒黴事,略去不說,他受董仲舒影響,性情大變,一切照實說了,既不誇張胡吹,也不隱瞞。
除了遇上琳鈺居次,被逼牧羊一節,為人不知外,其餘早已傳遍江湖,猶其是他縱橫匈奴五十萬大軍一節,更是轟動一時。劉徹等人早已知聞,哪有聽他親自道來那麼逼真動聽,眾人如臨其境,對他的膽識,大為歎服。玄真道長等人在路上已聽他說過一次,再次聽來,另有一番驚險。
任是非話音剛落,汲黯道:“皇上,臣有本奏。”劉徹道:“汲愛卿,請講。”汲黯道:“賞功以勸善,任大人為國立殊勳,不可不賞,請皇上傳旨,重賞任大人。”公孫弘心想這好人給他做了去,不可落於人後,要不然這小子搗起蛋來,可受不了,上次隻是剃掉胡子,羞辱一番而已,以後不知會有什麼花樣,道:“皇上,臣有本奏。”劉徹道:“丞相請講。”公孫弘道:“皇上,任大人奉旨巡邊,大敗匈奴,振天朝聲威,長華夏誌氣;孤身赴敵,阻敵南下,千古所未有也;遠入西域,結烏孫,和西域,振大漢天聲於異域萬裏之外,德配天地,功侔太公,請皇上裂齊地而封之,效太公故事。”心想你汲黯做好人,為他請功,老夫就好人做到底,送他一個大大的人情,要他裂地而王。
汲黯道:“皇上,丞相之言差也。高祖曾言‘非劉氏不得王’,任大人功勞雖大,不可為異姓王。”公孫弘道:“皇上,汲大人之言差也。皇上和任大人義結金蘭,姓雖有異,然則一也,任亦劉也,自可為王。”汲黯道:“皇上,手足尚有別,何況異姓?齊地千裏,國之東藩,怎可裂地封之於異姓?還請皇上三思。”公孫弘喝道:“汲大人,你竟敢挑撥離間皇上和任大人的金蘭之情。”汲黯直言切諫,雖出肺腑,確有挑撥嫌疑,給公孫弘挑出毛病,額頭直冒冷汗,道:“皇上,臣不是這個意思。”公孫弘哪會給他分辯的機會,道:“汲大人,你居心何在,皇上自有聖斷。”
劉徹手一擺,道:“不要爭了。”望著陳倫等人,道:“諸位愛卿,可有話說?”陳倫等人也紛紛為任是非請功。任是非遜謝不已,不敢居功。
劉徹道:“明日早朝,自有明斷。二弟,大哥回去了。”任是非從懷裏取出匈奴山川地形圖來,遞給劉徹,道:“大哥,小弟路逢嬴複派人圖繪匈奴山川地形,小弟心想,也許我們將來用得著,就順手拿了來。”劉徹喜道:“有了匈奴山川地形圖,何愁匈奴不破。”接過,瀏覽一遍,揣入懷裏,站起身來,道:“大哥就先回去了。”任是非和皇帝大哥相見,有很多話要說,但知皇帝大哥日理萬機,有許多國事待決,隻得道:“小弟恭送大哥。”眾人站起身來,把皇上送走。水成海六人和群臣也向任是非等人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