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了斷恩怨英雄貼 香消玉殞吐寶藏(上)
第二天,眾人一道,齊向嵩山進發。去嵩山已不遠,估計天黑時可以趕到。玄真道長和薛道衡與司徒劍神交已久,在藥苑並肩對抗淮南八公,同生共死,可謂患難之交,自藥苑一別,數年未見,甚是想念,相見在即,二人甚是興奮。玄真道長和薛道衡二人同為天下六大高手,武功卓絕,俠名播於天下,甚少有人能得二人讚賞,司徒劍不論武功,還是風采為人,都令人心折不已。
去嵩山不遠,各地赴會的武林豪傑越來越多。玄真道長一行,人多不說,個個神采飛揚,玄真道長更是銀髯及胸,身著道袍,一派仙風道骨,飄然出塵之姿,引得行人注目,已有不少舊識認出玄真道長,過來相見一番,述說別來情由。
中午時分,眾人正行間,迎麵過來三個人。當先一個老者,後麵跟著兩個背插單刀的中年人。老者白須飄飄,年紀甚大,約莫七十來歲,向玄真道長抱拳施禮,道:“道長別來無恙,可還記得老朽?”聲若洪鍾,震得眾人耳鼓嗡嗡直響。玄真道長稽首道:“原來是五虎斷魂刀蔣掌門,貧道有禮了。蔣掌門妙悟玄功,已練成五虎三絕刀,可喜可賀。”這老人是五虎斷魂刀掌門人蔣全興,是玄真道長的好友。
蔣全興大拇指一豎,讚道:“道長好眼力。道長取笑了,老朽這點微末之技,怎入道長法眼。”
玄真道長道:“蔣掌門過謙。三絕刀馳譽天下,掌門人以一柄斷刀,一夜挑掉嶺南五凶,貧道佩服得緊。”
蔣全興三年前,以一柄斷刀,約鬥嶺南五凶,天下知者甚少。玄真道長一語道破,蔣全興大是驚訝,跟著又是大喜,眉梢溢喜,道:“道長過獎了。”玄真道長當世高人,能得他片言隻語稱讚,已是難得,如此盛讚,還能不喜,當真一語之褒,榮於華袞。
蔣全興道:“道長,可否為老朽引介眾位英雄?”他已出霍去病等人不凡。
玄真道長道:“蔣掌門,當世高人,但有所命,貧道無不從命。”向薛道衡一指,道“蔣掌門,這位是敝師弟,姓薛,名道衡。”
蔣全興驚道:“原來是一指神醫。”手掌在馬背上一按,輕輕落下地來,微塵不起。這手功夫甚是高明,眾人齊聲喝彩。蔣全興施禮道:“蔣全興見過一指神醫。久聞神醫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是不凡。”
也不見薛道衡作勢,右腳一跨,落下地來,渾似不是騎在馬上,就站在地上。蔣全興大吃一驚,心道:“久聞一指神醫武功蓋世,果是不假,這手功夫帥得緊,當真盛名之下無虛士。”喝采不迭。薛道衡回禮道:“久聞蔣掌門俠名,無緣識荊,今日得睹慈範,薛某三生有幸。”
玄真道長把霍去病,黃秉,風天南,吳天星和水成海等人給蔣全興作了介紹。霍去病和水成海等人的身份極密,自是不說,隻說是朋友。霍去病昂藏一丈夫,豪氣萬千,蔣全興雖沒聽說過這號人物,也不敢輕視,執禮甚恭。水成海等六大侍衛,藝業不凡,英氣勃勃,更是不敢小覷。
玄真道長道:“這是劣徒任是非。非兒,見過蔣掌門。”任是非施禮道:“晚輩任是非,見過前輩。”任是非這幾年闖下的名頭,著實不小,江湖中人提起任是非,無不佩服萬分。蔣全興萬料不到,任是非就在眼前,慌忙還禮,道:“原來是任少俠,老朽多有怠慢,請少俠恕罪。”任是非道:“不敢。”蔣全興道:“少俠急國之難,困奸王,定三越,敗圖魯不花,挫單於,結烏孫,和西域,老朽佩服得緊,一直在想什麼時候可以一睹少俠風采,皇天不負有心人,竟是讓老朽見到少俠了。今日一見,方知傳聞非虛,少俠人中龍鳳,大是不凡。”大拇指一豎,讚歎不已。
任是非受董仲舒影響,蔣全興提起他的得意事,毫無喜悅之情,遜道:“前輩過聽,江湖傳聞,不足信。些微之勞,哪及前輩單刀劈五凶。”任是非能說會道,一語點中蔣全興的得意事。蔣全興立時眉花眼笑,道:“哪裏,哪裏。”伸手拍拍任是非肩頭,親熱得很。
玄真道長向薛琳一指,道:“蔣掌門,這是敝師弟孫女薛琳。琳兒,見過蔣掌門。”薛琳向蔣全興施禮道:“晚輩薛琳,見過前輩。”薛琳明眉皓齒,清麗脫俗,蔣全興大是喜歡,回禮道:“女俠免禮。”向薛道衡道:“恭喜神醫,有此好孫女。”薛道衡道:“敝孫女敝陋之質,不敢當掌門人誇獎。”
蔣全興把兩個中年人介紹給眾人,二人是他的弟子,大弟子單振英,二弟子祁少雄。眾人敘禮,一一見過。三人也是赴嵩山,參加武林大會,和玄真道長合成一道,齊向嵩山進發。
行得幾步,蔣全興似是記起了什麼,道:“任少俠,可識得一個叫軍須靡的西域人?”任是非道:“軍須靡大哥?前輩知道他的下落,還請見告,晚輩感激不已。”軍須靡是烏孫王太孫,中土人士除任是非外,無人識得,蔣全興突然提起,自是有因而發。蔣全興道:“老朽昨晚在劉聚見到,他向老朽打聽少俠下落。老朽說,隻要上得嵩山,準可見到少俠,想必已去嵩山了。”
任是非道:“師父,弟子這就去找軍須靡大哥。”玄真道長等人聽任是非說起過軍須靡的事,甚是佩服他的忠義,也想見見這位西域奇人,今日是八月十三,離武林大會之期還有兩日,盡可趕得到,盡願同去。蔣全興和玄真道長多年知交,乍逢之下,不願就此分別,也願同去。
眾人在蔣全興指點下,向來路行去。行得三十來裏路,來到一片空地上,前麵有人打鬥。嵩山武林大會,各路豪傑盡皆赴會,有仇恨的,狹路相逢,互相仇殺,尋常之極的事情,眾人也不以為異。
相鬥之人是一個大漢,雙眼圓睜,如銅鈴,滿臉虯髯,手上青筋突出,如老樹虯枝,手持黃金巨杵,足有百多斤,在他手裏竟如無物,舞得呼呼風響,向一個公子哥猛打狠砸,邊打邊喝道:“淫賊,快快放下郡主,饒你不死。”喝聲如雷,震得眾人耳鼓轟鳴。
和大漢放對的正是上官劍南。上官劍南左肋下夾著一個年輕女子,模樣甚美,不在薛琳之下。上官劍南一邊展開千變萬劫步法,躲避大漢的金杵,一邊調侃,道:“應疾,小美人如此美,本公子怎舍得放開。”右手在女子臉上擰了一把,女子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大漢急道:“淫賊,休得侮辱郡主。”手中金杵舞得更加急了,一團金光,盡往上官劍南身上招呼。上官劍南好整以暇,道:“應疾,你瞧小美人對我多依戀。”右手在女子身上點了一下,女子立時能夠動了,求饒道:“公子,你就放過小女子。小女子終生感激不盡。”聲音嬌美,如珠落玉盤,悅耳動聽。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上官劍南更是欲念大熾,嘻嘻笑道:“小美人,你真的很美,本公子好久沒見過你這樣的美人了。小美人,你跟著本公子,本公子絕不虧待你,讓你穿金戴銀。”左手一緊,在女子身上上下摩挲起來。女子氣得幾欲暈去,使勁掙紮,哪裏動得了,徒費力氣而已。
在上官劍南身旁,站著四個人,一個是嬴複的大弟子丁劍全,另外三個身著西域服裝,當先一人是軍須靡,另外兩個是他的侍衛,任是非在西域見過。丁劍全雙手抱於胸前,意定神閑,笑吟吟地瞧著上官劍南戲弄應疾。軍須靡瞪著一雙豹眼,瞧著鬥場,一動不動,手按腰間彎刀,一臉焦急。吳天星一見上官劍南,怒火湧動,大喝道:“上官劍南,你這賊子,還我二弟命來。”拔出長劍,身形一晃,向上官劍南撲去。上官劍南在女子身上揩油,正在神魂顛倒之際,吳天星一聲暴喝,無異於當頭棒喝,大吃一驚,向眾人一瞧,認出玄真道長,薛道衡,還有那令他魂膽俱喪的小煞星任是非,嚇得三魂去了兩魂半,叫聲媽呀,展開輕功就逃。他忙於逃命,忘了應疾,應疾黃金巨杵對準上官劍南頭頂砸下來。上官劍南忙亂之際,忘了躲閃,無奈之下,把手中的女子舉了起來,擋黃金巨杵。
應疾是一莽之夫,無急智,不知把巨杵向旁挪移,心中大急,吼道:“快把郡主抱開。”上官劍南當此情景,哪裏還顧得上美人不美人,性命要緊,不理睬,眼見女子就要喪生在巨杵之下。任是非等人相距甚遠,要救已是不及,眾人閉上眼睛,不忍瞧這慘劇。
一片刀光,似匹練般劈將過來,直削上官劍南手腕,上官劍南要是不鬆手的話,一雙手就要廢在彎刀之下,無奈之下,隻得鬆手,向旁躍退。刀削上官劍南手腕的正是軍須靡。女子落將下來,軍須靡摟住女子纖腰,就地一滾,滾了開去。砰的一聲巨響,巨杵擦著軍須靡背上衣服,砸在地上,在地上砸了一個大坑,塵土飛揚,好不駭人。軍須靡背上的衣服已給巨杵撕下一大片,白嫩的肌膚露了出來。這一下,著實險極,要是慢得一點點,軍須靡已喪生在巨杵之下。
應疾雙手震得發麻,把巨杵往地上一扔,歡呼道:“郡主脫險了。王爺,郡主脫險了。”他大喜之下,忘了上官劍南在側。上官劍南給應疾幾天窮追,早生怨心,不想惹郡主生氣,才沒殺他,要不然縱有十個應疾,也早報銷了。郡主給人奪去,到手的美人沒了,上官劍南氣不打一處來,拔出長劍,向應疾背心刺落。應疾沉浸在郡主脫險的喜悅中,哪會想到禍從天降,軍須靡大叫道:“小心。”苦於身在地上,懷裏還摟著一個女子,相救不得。
上官劍南長劍快及應疾背上,腦後風生,勁風襲體,大吃一驚,一個旋身,轉過身來,長劍上揚,兩劍相交,金屬交鳴聲中,手臂發麻,長劍幾乎把捏不定,大吃一驚,心道:“如此內力,是誰?”定睛一瞧,竟是吳天星,大是奇怪,他的武功,怎會如此精進。一念未了,吳天星喝道:“上官劍南,納命來。”又是一劍,直刺上官劍南咽喉,他和上官劍南仇深海,直欲殺之而甘心,出手盡是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