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天豬要睡覺(2)(3 / 3)

真的是一隻稻草人和一隻黑白紋的大鳥在打架,沒有花栗鼠!

那隻大鳥樣子也太醒目了,一看即是攻擊我們的那些壞鳥之一。攻擊我們的就是敵人、攻擊敵人的就是朋友,我衝天豬把手一揮:“上!”

我們一人一豬的重量,成功幫助稻草人將大鳥壓服。

“謝啦!”稻草人氣喘籲籲道,“這東西也不知從哪來的,竟敢對付我看守的田——嘁,我看守的田!我受命看守的田……”

那隻大鳥懶得再聽稻草人華麗而空洞的三重賦格,很受汙辱的揚著硬嘴殼子道:“你當誰要吃你破穀子啊?咱向來是吃肉的!誰對你的田有興趣?咱是來找目標的!”

“什麼目標?”我很緊張,“喂,你不會是把花栗鼠給吃了吧?”

“誰對那種破老鼠感興趣!”它嗤之以嘴殼,“咱家要找的是——哦,該死!”把嘴尖插進泥地裏,不再開口。

“找什麼?說呀!”我心裏卟嗵卟嗵跳。

它閉緊綠豆眼,打死不開口。

“誰派你來的?說!不然——不然拔了你的羽毛去做被子,把你裸體賣進烤雞店哦!”我威脅它。

稻草人和天豬全都嚇得抖了抖,然後崇拜的望著我,滿臉都是“老大你好邪惡啊!”

大鳥雙腿抽搐了一下,拉了泡屎,還是啄著泥地裝死,拒不開口。

我也沒辦法了,抱怨道:“這年頭,怎麼怪事這麼多!”

稻草人窸窸窣窣想再站起來,老是無法成功,也跟著抱怨:“就是!先是我失去了顏色,然後又這麼倒黴被扁毛翅膀撲倒。”

他隻有一條獨腿、腰杆硬梆梆的、雙手又短,確實難以自己再站起來,我扶著他幫他起來,順口問:“你以前是什麼顏色?”

“金色。”他悲歎,“像成熟稻田一樣的金色。現在看我成了什麼樣子?灰色——嘁,灰色!度過幾場風雪的衰老稻草人一般的灰色!就像這個世界一樣過早踏入了衰亡……”

“這裏原來是其他顏色嗎?”我轉頭看灰色的田野、灰色藤蔓、灰色農房。在一片灰色襯托下,巫師的森林綠得簡直異樣。

“當然!”稻草人憧憬,“碧藍的天空、黑油油的泥土,蒼翠的樹木、深深淺淺的綠色植物,矮小荊豆開出燦爛花朵,粉紅石竹簇擁著優雅得如同貴族小姐一般的紫羅蘭,到處都是翅膀像金絲絨那樣可愛的小蝴蝶。當麥浪也變成金黃色,我張開雙臂守衛它們……”

“那什麼時候開始,什麼顏色都沒了?”

稻草人仰頭向天想了很久:“四十幾個日月之前。”

那就是一個多月。美人說視肉消失,也是一個月之前。“一個月前發生了什麼特殊事情嗎?”我急著問。也許跟兩天前我們大西雲消失有聯係?

“一個月前?”稻草人困惑,“一個月前就是什麼顏色都沒了——嘁,顏色!如同大地靈魂一般的……”

在他再一次長詩感歎中,那隻大鳥悄悄踮起爪子往前爬行了半寸。天豬及時發覺,一屁股壓在它尾羽上。我趕忙抽出一股豬絲把它五花大綁,留著慢慢拷問。綁好了,不遠處水晶光柱也再一次射向天空:這是我跟小狼約好的信號,表示他們那邊有發現了,召喚我們過去。

“跟我們一起來嗎?”我問忙著把自己重新往地裏栽的稻草人,“我想找我的大西雲,有個巫師想找他的視肉,你要不要找回你的顏色?”

“你知道我的顏色在哪裏?”稻草人停止了動作。

“不知道……但是,出去找找,機會總會更大吧?”我回答。

稻草人胸腔的稻草一陣亂響,像是發自內心的大笑、又像歎息:“這裏沒有一個人在乎顏色。他們以為留在這裏等待,神秘消失的顏色就會像春天的燕子一樣飛回來。或者,就算飛不回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灰白的生活對他們來說,比起彩色的生活略有不便,但也沒什麼大不了……”

“是的就是這樣!”我拚命點頭,“但是有些人就不行對吧?失去了顏色、或者失去一朵雲——”

“有些人看不見、有些人不在乎、有些人卻難以活下去。”稻草人嚴肅的把手上破蒲扇舉起來,像騎士舉起一把劍,“你說得有道理。我將向遠方尋找我丟失的顏色。”

“不過你不守護在田邊,有沒有關係啊?”我略為內疚的瞄一瞄茂密的莊稼。

“隻有稻穀成熟時,扁毛翅膀們才會大舉入侵。” 稻草人晃著腦袋,“隻有稻穀們散發出金黃的香味,才叫成熟。這種灰色的是什麼呢?不,我拒絕承認它們是成熟莊稼。走吧,走吧!我要找回我的顏色,和它們的顏色一起。我們都不是為了灰白色而存在的。要麼回到過去,要麼再也不。除了遠方的道路,我們再沒有其他路!”

灰白莊稼們沙沙搖動著附和他。他木頭的獨腳一跳、再次跳離了土地的束縛:“走吧!我們去贏回我們的榮耀,或者永遠安息!”

這都什麼跟什麼?我頭有點暈。把這家夥帶上……我們的隊伍是變得更奇怪了吧?

我提溜著一隻大鳥、領著一個稻草人回到小狼他們麵前時,花栗鼠表達了熱烈的興趣。它想鑽進稻草人的胸腔裏築巢、並想拔幾根鳥羽毛墊在巢裏。可惜兩者都在能力所及的範圍內表達了最強烈的抗議。

“哪裏找回來的呀?”我揪著花栗鼠的後脖頸把它從稻草人身上拎下來,放回美人懷中。

“問他。”小狼衝美人努努嘴,臉色難看得不能再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