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生最淒美的回憶(下)(1 / 2)

翌日雨過天青,晉祠山水籠罩在一片淡薄的晨霧中,蔥翠如洗,鮮豔欲滴。上官柔輕輕歎了口氣,略帶幾分惋惜道:“我不能在此久留,師兄與我約好在雁門關會麵。”聶曉寒嫣然一笑道:“你師兄就是赫赫有名的‘義薄雲天’楚西陵吧,我一向仰慕得緊,如果方便的話,我陪你到雁門關走一趟,順便也見識一下神州雙龍中的另一位英雄人物。”上官柔拉住她的手道:“好啊,等雁門關的事情一了,我就去太原登門拜訪你爹爹,求他老人家把獨生愛女許配給我!”二人相視而笑,情投意合的青年男女能夠猜透彼此的心思,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事呀!

從太原城郊北上至雁門關,一路上黃沙滾滾,人煙荒蕪,但正因為有聶曉寒作陪,言笑晏晏,軟語解憂,上官柔隻覺得這一段旅途風光綺麗,全無奔波勞碌之苦,連飛砂勁風都變得如此動人。

二人抵達雁門關時已是隆冬臘月時分,滴水成冰,寒冷異常。楚西陵正在一個叫做峽子口的客棧裏背著手欣賞雪景,上官柔興高采烈地將聶曉寒介紹給師兄,他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眉頭。聶曉寒細心地注意到了,心中略有幾分奇怪,可她當時隻以為是楚西陵嫌自己礙手礙腳,又或是擔心自己將上官柔從他身邊奪走,她直到瀕死的一刻才明白他究竟在擔心些什麼,可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師兄弟叫了一桶上好的白酒,二人邊吃邊聊,聶曉寒打橫作陪,微笑著看他們一碗接一碗地喝酒。原來此行是應三關守將楊延昭之請,偷偷潛入雲州城西紅羊洞中,竊取其父楊繼業楊老令公的骸骨。當年宋遼交戰,楊繼業被奸臣潘仁美設計陷於狼牙穀中,苦戰無援,遂撞死在李陵碑下,蕭後將他的屍首埋在胡原穀,並建廟祭祀,以紀念這個難得一遇的對手,後來胡原穀屢遭兵燹,遂又將他的骸骨遷至紅羊洞中妥善安葬。楊延昭一直為此事耿耿於懷,但雲州城駐有重兵,紅羊洞戒備尤為森嚴,為一己私事派兵強攻顯然不是辦法,無奈之下,他隻得央求於武藝卓絕的江湖中人。

聶曉寒覺得自己攙和在其中似乎有些自不量力,何況楚西陵也未必歡迎自己,當下正待出言告辭,上官柔卻向她微微搖頭道:“反正又不是什麼危險的事,區區雲州城內並無碧蘿派的高手,你同我們一起去,也可以有個照應。”聶曉寒望了楚西陵一眼,猶豫道:“就怕我武功低微,拖累了你們。”上官柔笑道:“峨嵋派百忍師太的得意弟子,說武功低微未免過謙了。”楚西陵見他二人情投意合,不欲分開,也不便強行驅走聶曉寒,當下說道:“聶姑娘出身峨嵋派,輕功不同凡響,但去也不妨,隻是遼軍如此看重紅羊洞,其中必有古怪,咱們可得小心在意。”

三人在峽子口客棧胡亂歇息了一晚,次日動身出了雁門關,悄悄潛入雲州城內,尋得一個漁夫打探仔細,決定在臘月初八夜探紅羊洞。原以為此行有驚無險,誰知竟在紅羊洞深處遇上了碧蘿派的祖師“仗劍行千裏”呂克,此人氣功精湛,一手秋鴻劍法已臻於化境,楚西陵與上官柔刀劍合璧,聶曉寒以峨嵋派秘傳的七十二枚菩提子從旁協助,兀自落在下風。危急之中,上官柔罄盡全力使出無名刀法的最後一招“七星拱北”,觸發體內的無妄真氣突然失控,百氣貫穴以一種非常奇妙的方式發作,他頓時陷入狂亂之中,內力倍增,先天刀氣有如神助,竟殺得呂克全無回手之力。

這一戰的結果是兩敗俱傷,呂克最終以一招“擊楫中流”將上官柔體內蕪雜的真氣封在“氣海”穴中,身負重傷,不得不借助秘道逃生,從此後銷聲匿跡,眾人都隻道這個碧蘿派首屈一指的高手已經不在人世了。上官柔在這一戰後陷入龜息之中,無妄真氣一點一滴改變著他的體質和經脈,期間護體真氣盡失,即便是一個三歲的孩童也可輕易置其於死地。楚西陵和聶曉寒顧不得尋找楊老令公的骸骨,急忙護送他出了雲州城,退回到峽子口客棧中將息。

碧蘿派的高手追蹤而至,楚西陵奮起神勇,以日月神劍連傷七人,搶了一輛馬車,載著師弟且戰且退,一路南下,聶曉寒連施妙計,直到王屋山腳下才徹底甩脫追兵。王屋山離嵩山已經不遠,楚西陵決定帶師弟去見少林派的掌門海難禪師,寄希望他能醫好師弟的心腹之患。少林寺素不接待女客,楚西陵勸聶曉寒回太原去告知父母一聲,免得他們擔心,但聶曉寒早已情根深種,哪裏舍得拋下上官柔,一時間肝腸中結,珠淚盈眶。

恰好此時上官柔從龜息中蘇醒過來,聶曉寒喜極而泣,再也不願意與他分離。楚西陵細察師弟體內無妄真氣,覺得並無異樣,也就放下心來,但他終是擔心百氣貫穴會再度發作,決定獨上嵩山向海難禪師求教。他囑咐二人在王屋山靜養,切勿離開,等他回來後再作打算。上官柔與聶曉寒便在王屋山月華峰上住了月餘,等不到楚西陵的音訊,二人鴛夢雖諧,但聶曉寒日夜思念父母,愁容不展,上官柔於心不忍,遂在石壁上留了一封書信,陪同聶曉寒前往太原探親。

上官柔拜會了愛侶的父親聶大猷,談及婚嫁之事,聶大猷痛恨眼前這個青年男子騙取了女兒的芳心,累得自己沒有臉麵去見恩重如山的老友伍子賢,盛怒之下突然向上官柔出手。二人拆了三五十招,上官柔頻頻相讓,聶大猷自知不是“神州雙龍”的對手,又羞又惱,遂破口大罵將二人趕出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