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狂暴的風雪漸漸平息下來,一縷縷溫暖的陽光照進山洞,灑在阮無憂蒼白的臉龐上。她“嗯”了一聲,用手擋住眼睛,慢慢從睡夢中醒轉,慵懶地打了個哈欠,仿佛身處京口荷風院的香閨之中,喃喃道:“流蘇,如雲,天亮了麼?”上官柔微笑著接口道:“天亮了,該起來了!”阮無憂吃了一驚,急忙睜開雙眼,卻見上官柔靠在石壁上凝視著自己,眼神甚是溫柔,她不由展顏一笑,笑靨有如春花般燦爛。
上官柔笑道:“阮堂主睡得好麼?夜裏有沒有發惡夢?”阮無憂俏臉微微一紅,嗔道:“叫得這麼生分幹什麼?叫我阿阮!義父就是這麼叫我的。”上官柔道:“阿阮,這名字不錯!”阮無憂忙道:“私下裏你可以這麼叫我,不過在人前可得規規矩矩叫我阮堂主。”上官柔見她一掃先前的心灰意冷,回複成原先那個驕傲而堅強的玄英堂堂主,微笑道:“遵命,阮堂主!屬下有要事稟告,不知當說不當說?”
阮無憂“撲哧”一笑,道:“你但說不妨。”上官柔正色道:“我已經想出了一個下山的法子。”他站起身來走到洞口,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望著懸崖邊的那幾株鬆樹,“這裏的鬆樹長得頗為粗壯,咱們把樹皮割下來,搓成一條長繩,一端牢牢綁在石頭上,沿著繩子滑下山應當不成問題。”
阮無憂幽幽歎道:“這麼快就要回去麼?”聲音之中殊無欣喜之意。上官柔凝視著她明亮的雙眸,柔聲問道:“你還想不想複興刹魔教,稱霸武林了?”阮無憂道:“怎麼不想?隻是我有什麼資格去跟魏長嬴他們爭呢?”上官柔道:“我幫你。”阮無憂一怔,突然撲進他懷中,嚷道:“我就知道你會幫我的,我在關東老店的時候就知道了!”她嘴角笑成一彎新月,眼淚卻禁不住簌簌落下。經曆了這麼多的磨難,阮無憂始終沒有放棄自己的夢想,她終於在最危難的時候為刹魔教爭取到了一個強而有力的支援,複興大計不再像天邊的明月那樣遙不可及。
上官柔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微笑道:“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像個小孩子一樣,你這個樣子怎能夠領導群雄呢?”阮無憂有些不好意思,將俏臉埋在他懷中,喃喃道:“我隻在你的麵前哭,你可不能笑話我!”上官柔撫mo著她緞子一般光滑的秀發,終於拋開了心中的一切羈絆,第一次全心全意感受著懷中動人的美女。
過了良久,阮無憂方從他懷中掙脫開來,問道:“咱們什麼時候下山去?”上官柔握住她滑膩的手掌,皺眉道:“眼下我體內的真氣隻恢複了一成,隻怕還要耽擱上十來天才行。”阮無憂探出半個身子向洞外望去,一陣獵獵的寒風刮來,不由打了個寒顫。隻見山腰間一片銀妝素裹,那幾株歪歪扭扭的鬆樹有如佝僂的老者,姿態萬千,遠處峰巒起伏,盡數浸沒在金燦燦的晨曦中,極其壯美瑰麗。
她仍縮回到上官柔身後,哈著手道:“好冷!外麵冰天雪地,怎地洞裏反倒溫暖如春呢?”上官柔沉吟道:“這洞中聞得見硫磺的氣味,我猜想很久以前狼牙峰興許是一座火山,灼熱的岩漿至今未熄,所以才如此溫暖。”阮無憂吐吐舌頭,笑道:“這個洞深不見底,莫非是一直通向地心?”
兩人又閑話了幾句,俱感到饑腸轆轆,阮無憂問道:“你身邊有沒有帶幹糧?”上官柔搖頭道:“出來的時候太匆忙了,沒顧得上。”阮無憂“撲哧”笑出聲來,回想起當初的情形,分明像喪家之犬一般被人追著趕著逃上狼牙峰,還說什麼“出來的時候太匆忙”,真真是可笑。上官柔拍拍她的手道:“你等著,我出去找找看,興許會有什麼雪雞野兔之類小獵物可以充饑。”當下他走出山洞,提起輕功在雪地上箭一般滑出去。
上官柔在四下裏兜了一圈,映入眼簾的盡是白皚皚的冰雪,一片蕭瑟荒涼,絲毫沒有動物的蹤跡,唯有峰頂極高處有三五隻禿鷹悠然盤旋,偏又遙不可及。他好生失望,隻得躍上那幾株鬆樹上翻了一回,希冀能找到些許鬆仁充饑,誰知忙活了半天,隻摘到幾個幹癟的鬆果,除此以外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