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柔抱起她纖弱的身子,輕輕躍出洞去,二人站在溫泉之旁,一蓬蓬灼熱的水霧迎麵撲來,濺到身上頗為疼痛。阮無憂退後了幾步,突然發覺渾身上下早已濕透,濕淋淋的衣衫緊緊裹住曼妙的胴體,纖毫畢露,一時間好不尷尬。她偷偷掃了上官柔一眼,隻見他微笑地望著自己,眼神澄清,不帶一絲邪念,不禁既有些窘迫,又有些驕傲。
上官柔察覺到女孩子家害羞的心思,掉轉頭道:“這裏的梅花鹿不知道怕人,我去捉一頭來,咱們燉鹿脯吃。”阮無憂欲言又止,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俏臉上綻放出最燦爛的笑容,隻要能跟他在一起,就什麼也不用害怕,她驕傲地想著,心中充滿了歡喜和感激。
上官柔雖然隻恢複了一成內力,但輕功之佳,遠在那幾頭梅花鹿之上。山穀中的氣候潮濕悶熱,他擔心吃不完的鹿肉腐爛變質,特地挑了一頭幼小的梅花鹿,一刀割斷它的喉管,就著溫熱的溪水洗剝幹淨,抗在肩頭悠悠往回走。他離得雖遠,阮無憂終究不好意思脫下濕衣服晾幹,但濕乎乎的衣衫緊貼在身上,甚是難受,隻得揀了個向陽的地方,避開四處飛濺的水霧,盤膝坐下,默運內功,慢慢將水汽蒸幹。
上官柔見她潛心運功,也不去打攪她,隨手摘了幾片幹淨的樹葉,回到溫泉旁坐下,將樹葉平攤在岩石上,手起刀落,挑肥嫩的鹿肉批成巴掌大小的薄片,串在刀尖上,探入沸騰的泉眼中涮煮一番,隻片刻工夫就熟透了。泉眼附近雖然悶熱難當,但上官柔渾不放在心上,他將煮熟的鹿肉整整齊齊地碼放在樹葉上,不時拈起一片放入口中品嚐,雖說嫩的嫩、老的老,手藝實在不怎麼樣,但對於一個饑餓的人來說,這些淡而無味的鹿肉實在不亞於廚師精心炮製的美味。
阮無憂年紀尚輕,內功修為不足,她花了將近一柱香的工夫,才將身上的濕氣蒸幹。饑腸轆轆之下,鹿肉的香味分外誘人,她見上官柔邊煮邊嚐,吃得甚是香甜,不禁一躍而起跑到他身邊,皺起小巧的鼻子嗔道:“好啊,原來你不等我一下,先打起了偏手!”
上官柔已經吃得半飽了,嘴裏塞滿了鹿肉,含含糊糊道:“我隻是嚐嚐熟了沒有,還有很多呢!”他將修羅刀隨手往石中一插,捧起鹿肉道:“你嚐嚐,味道還是蠻不錯的!”阮無憂很斯文地拈起一片,撕下一小條放入口中,細細咀嚼了一番,慢慢咽入腹中,她歎了口氣,頗為遺憾地說道:“可惜沒有作料,略嫌淡了一些,不過這實在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鹿肉!”上官柔將鹿肉放入她手中,微笑道:“那是因為你餓了的緣故……等著,我再去煮一些。”
二人美美地飽餐一頓鹿肉,將剩下的生肉藏在樹陰底下,就著溫熱的泉水洗過手臉,肩並肩在山穀中兜了一圈。四下裏盡是高聳如雲的雪峰,擋住了北方凜冽的寒風,而穀中又有三眼滾燙的溫泉,彙成溪流澆灌著兩岸的綠樹繁花,在冰天雪地的狼牙峰中營造出一片人間仙境來,令人歎為觀止。
他們沿著溪流向西北方向迤邐行去,盡頭是一處險峻的懸崖,氣候漸漸由濕熱變為寒冷,水溫一降再降,終於降到了冰點,凝結成大大小小的冰塊,彼此碰撞著跌落到萬丈深淵中去,叮叮咚咚作響。上官柔探頭一看,隻見腳下冰雪覆蓋,雲霧繚繞,即便是靈巧的猿猴也難以攀爬,他丟了一塊石子下去,隔了許久許久才隱約聽到“撲通”一聲,想必懸崖下方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水潭。
上官柔不禁皺眉道:“看來咱們隻能從來路下山了。”阮無憂微笑道:“這山穀中景色絕美,兼得雄壯和秀麗二者之長,就算再耽擱上十天半月的,也不會覺得厭倦。何況……何況還有你陪在我身邊呢!”她仰頭望著上官柔,眼光之中不知不覺充滿了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