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無憂心中微有些忐忑,問道:“他怎麼樣?”陳泰來鬆開手指,斟酌道:“上官先生神誌清醒,百脈貫通,氣機無限。我從未聽說有人能將內功練到如此超凡入聖的境界,閣下隻怕是古往今來的第一人。”上官柔淡淡一笑道:“有這麼厲害麼?不過是諸般機緣湊巧罷了。”陳泰來歎道:“否極而泰來,上官柔先生的成就不可限量。”他腦中轉著念頭,想說服上官柔聽由他開膛破肚,將渾身經絡詳加察看一番,隻是瞧阮堂主關切的眼神,八成是沒有指望了。
四人坐到篝火旁,段三從包袱中取出幾塊又冷又硬的幹糧,在火上烘軟了,遞與三人充饑。上官柔和阮無憂多日來隻靠水煮的鹿肉果腹,早已膩味透了,此時吃到烘得微焦的粗餅,俱覺得人間美味莫過於斯。
陳泰來年歲大了,牙齒不好,他一邊費力地啃著幹糧,一邊將武林盟主易人、群雄會盟共禦外敵、魏長嬴等夜探太陰陣諸事說了一回,最後問道:“堂主今番平安歸來,不知有何打算?”阮無憂望了段三一眼,欲言又止,陳泰來會意,含糊道:“段三郎對夫人忠心耿耿,也不算外人,堂主但說不妨。”他口中的夫人,既是當年刹魔教中才貌雙全、命薄如紙的武冶容。
阮無憂拾起一根枯枝,輕輕撥弄著篝火,道:“我有意脫離天龍幫,重建刹魔教。”上官柔早知她的心意,臉上不動聲色,陳、段二人卻是大吃一驚,手中的幹糧不覺落到雪地中。阮無憂續道:“天龍幫四堂中以魏長嬴的朱明堂勢力最大,義父一旦鶴駕歸西,幫主之位非他莫屬。我刹魔教的基業,豈可落到旁人的手中!二位都是我爹爹的舊部下,切勿袖手旁觀,坐視不理!”
陳泰來定了定神,毅然道:“陳某身受教主的大恩,自當一心一意追隨堂主,絕無貳心!”阮無憂點點頭,向段三道:“段先生能否看在我娘親的份上,助無憂一臂之力?”段三望著她俏麗的容顏,眼中一片迷茫,仿佛二十年前的武冶容正向他軟語央求,他心馳神搖之下,夢魘一般應道:“屬下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陳泰來忍不住提醒道:“武幫主雄才大略,屠一鋒、魏長嬴等野心勃勃,堂主千萬要小心行事。”阮無憂微微一笑,道:“陳護法放心,我自有分寸。”頓了頓,又沉吟道:“‘獨臂神鷹’屠一鋒傲慢無理,他自恃武功高強,一向不把我放在眼中。法生和尚冥頑不靈,義父有意立魏長嬴為幫主,他十成會高舉雙手讚同。李妝臣本是刹魔教的舊人,絕不會向著魏長嬴的,但白藏堂副堂主戚自礪卻是個再危險不過的人物,一心想執掌大權,出人頭地,如能爭取到這二人的支持,複興刹魔教當大有指望。”說著,瞥了上官柔一眼,見他微微頷首,似乎頗為讚同自己的策略。
段三聽了她一篇言論,不由輕輕歎了口氣,心道:“當年武冶容神機妙算,機智無雙,阮無憂大有乃母的遺風,但願她莫要同武冶容一般招惹天妒,紅顏薄命。”一時間心中大起愛憐之意,下定決心要替武冶容照顧她的愛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