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八千裏路雲和月(二)(3 / 3)

眾人盡皆默默無語,石乘龍、木小婁等尚有幾分懷疑,實在想不通魏幫主為何要對玄英堂下毒手,但見堂主臉色極為嚴峻,又哪裏敢多嘴。阮無憂聽出了鐵硯的弦外之音,她拾起一根樹枝,在篝火中慢慢撥弄,邊想邊分析道:“敵強我弱,跟魏長嬴硬拚實屬不智之舉,想要甩掉他也沒那麼容易,朱明堂的護法侯一飆深諳追蹤之術,從來沒有人逃得出他的眼睛和鼻子。嗯,鐵場主,你有什麼應對的良策?”

鐵硯沉吟道:“若是單單想甩掉魏長嬴的追蹤,我等不妨兵分數路,進入太行山區,讓他們無從追起。不過這樣一來,勢必會分散實力,拖慢行程,魏長嬴隻須搶先一步抵達江南,憑幫主的號令控製住京口,就切斷了咱們的歸路。依鐵某看來,上上之策莫過於星夜兼程,到黃河渡口雇船順流而下,沿通濟渠、淮水、邗渠至京口,走水路最為便利穩妥。”

阮無憂不自覺地將目光投向上官柔,想聽聽他的意見,上官柔微笑著閉上眼睛,逼她自己拿主意。陳泰來見堂主拿不定主意,遂微微頷首道:“鐵場主所言極是,眼下西北風正勁,雇船南下正好順風順水,遠比旱路來得快捷輕鬆。能早一日抵達京口,咱們就多一分勝算。”阮無憂終於下定決心,輕輕一跺腳道:“好,咱們就一準走水路!大夥兒辛苦一下,即刻動身,星夜兼程,等到了船上再好生睡上一覺。”

再說屠一鋒展開輕功,直奔出十裏開外,不見有人追上來,這才鬆了口氣。他解開韁繩,翻身上馬,連揮數鞭,朝七裏鋪方向疾馳而去,直到翌日正午時分,才遇到天龍幫青陽堂和朱明堂的大隊人馬。眾人正在樹蔭下打塵歇息,屠一鋒跳下馬背,接過侯一飆遞來的水袋一飲而盡,喘著粗氣向魏長嬴道:“幫主,阮無憂不聽號令,執意率領玄英堂南下,老夫勸阻不住,還跟楚西陵打了一架。”

一切就如同魏長嬴預料的一般,法生和尚果然勃然大怒,重重一拍大腿道:“這小丫頭根本沒把武幫主的遺言放在心上,他奶奶的,莫非她想造反了!”魏長嬴暗暗心喜,故作猶豫道:“阮堂主隻是擔心京口分舵的安危,一時歸心似箭罷了,她怎會背叛天龍幫呢……對了,楚西陵是何時加入玄英堂的,我怎麼沒聽她提起過?”

屠一鋒會意,加油添醋道:“除了楚西陵外,還有落日馬場的大場主‘虎賁神弓’鐵硯,‘銅頭鐵錘’段穆川的兒子段三一幹人。幫主,阮無憂暗地裏栽培自己的勢力,隻怕有圖謀不軌之意!”法生和尚心急如焚,大聲道:“反了,反了!武幫主一過世,天龍幫都成什麼樣了!”

魏長嬴聞言皺起眉頭,鐵硯橫戳一槍,倒的確出乎他意料之外,他不由喃喃道:“連關東落日馬場都倒向她一邊了,難怪她如此有恃無恐!”法生和尚急道:“幫主,玄英堂終究是天龍幫四堂之一,你可不能再聽任她坐大了,否則的話,武幫主辛辛苦苦創下的基業,難保不葬送在這個女娃子手裏!”

魏長嬴歎了口氣,為難道:“阮無憂終究是沙重樓的女兒,幫內有不少刹魔教的舊臣都全力支持她,這樁事委實棘手得緊。嗯,怪我考慮不周,她與屠副幫主之間積怨頗深,未必肯平心靜氣地聽他勸解。法生大師,能不能煩勞你跑一趟,追上去再勸她一勸,一切還是以大局為重,切莫意氣用事。”法生和尚慨然道:“幫主盡管放心,灑家這就動身。那小丫頭若是敢不聽勸阻,一條道走到黑,灑家就親自動手,把她揪到武幫主靈前銜刀謝罪!”

魏長嬴似乎有些放心不下,吞吞吐吐道:“這個……大師,人心難測,你要不要多帶幾個護法一同前去?”法生和尚哈哈大笑道:“不用不用,灑家是看著她從小長大的,諒她也不敢失禮!”魏長嬴微微一笑道:“是魏某多慮了。既然如此,請大師先行一步,我等隨後就到。”法生和尚答應一聲,喝令手下牽過一匹青驄馬來,自己提了禪杖和镔鐵葫蘆,飛身上馬向南追去。

魏長嬴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一切都朝著他預想的方向進行,青陽堂和玄英堂馬上就要落入他的手中了,真是令人期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