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無憂越來越覺得魏長嬴用心歹毒,她喃喃自語道:“魏長嬴派人毒害了法生和尚,究竟所為何事?”上官柔閉上眼睛道:“要知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法生和尚遭人暗算而死,青陽堂勢必會落入魏長嬴手中,凶手是叛出天龍幫的玄英堂堂主阮無憂,是沙重樓的女兒、武成天的義女,魏長嬴當然不便下殺手,以免激起幫內刹魔教舊臣的反對,但他可以借這個名義將你軟禁起來,名正言順地接管玄英堂,任誰都不能多說什麼。真是好手段,好計策!就算我處在魏長嬴的位子,也想不出比這更好的法子了!”
阮無憂臉色略有些蒼白,額頭上汗涔涔的,勉強笑道:“好在上官先生識破了他用心,咱們該怎樣應對才是呢?”上官柔道:“法生和尚死得天衣無縫,咱們根本就無從辯起,更何況江湖之上,誰的拳頭硬誰就有理,什麼是非對錯不過是一句空話罷了。眼下魏長嬴手握青陽、朱明二堂,實力遠在玄英堂之上,倘若咱們不能平安抵達京口,迅速取得江流幫的支持,那麼唯一的出路,就是投向碧蘿派,做一群賣國的叛徒!”
船艙之中一片寂靜,隻聽得黃河的波濤不斷衝刷著船舷,嘩嘩作響。陳泰來、高標、段三等人雖然是刹魔教出身,向來不把什麼忠孝仁義放在心上,但在他們的內心深處,都有一點固執的信念,那就是華夏正統、漢夷之別,就算身陷萬劫不複之地,也絕不能投靠異族,賣國求榮。倘若阮無憂依著上官柔所言,真的倒向契丹一邊,他們該怎麼辦呢?
阮無憂心頭怦怦直跳,聲音顫抖著問道:“再沒有第二條路了麼?”上官柔悠悠道:“有,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隻要你願意拋開一切爭強好勝之心,天地如此廣闊,豈無我等的安身之地?你要想清楚,現在回頭還來得及,繼續走下去,就再沒有收手的機會了!”
楚西陵長長歎了口氣,他知道師弟在逼阮無憂下決心,在逼自己下決心,他深思熟慮已久,此時終於決定推阮無憂一把,說道:“魏長嬴野心勃勃,下手又如此狠毒,指望他坐鎮江南後就此收手無異於與虎謀皮。唉,武林聯盟與天龍幫必有一場龍爭虎鬥,這場浩劫不知會犧牲多少無辜的性命!阮堂主,隻要你答應不借助碧蘿派的力量複興刹魔教,事成之後牽製天龍幫北上擴展勢力,楚某人就竭盡所能助你一臂之力!”
就在黃河濁浪衝刷下的這條大船上,“義薄雲天”楚西陵短短幾句話影響了今後十年中大宋國勢的走向、中原武林的興衰,但當事之人誰也沒有意識到。阮無憂聞言精神一振,尋思再三,終於下定了決心,道:“江流幫,好!我阮無憂決定一條道走到黑了,咱們一準把寶押在江流幫身上,這就趕回京口,說什麼也得在魏長嬴動手之前爭取到他們的支持!”
陳泰來、高標、段三頓時鬆了口氣,心中一陣激動,齊齊跪倒在地,抱拳道:“願為刹魔公主效力,赴湯蹈火,粉身碎骨,在所不惜!”鐵硯一怔,他這才第一次與聞阮無憂的複興大計,想到自己追隨的竟然是刹魔教的中興教主“刹魔公主”,情不自禁雙膝一軟,亦跪了下來。
阮無憂望著上官柔,眼中淚光閃動,道:“無論我是成是敗,你都會陪在我身邊,是麼?”上官柔凝視著她秀美的容貌,微笑道:“是的,我會把你的人生交還到你自己手中!”阮無憂抽泣了一聲,偷偷抹去眼角的淚花,強作歡顏道:“大夥兒快起來吧,不必多禮!小女子才智魯鈍,複興神教,爭霸江湖,就全靠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