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古樓擺脫了昏迷,跳過睜眼這個步驟,看到死神蹲在自己身邊,似乎在檢查什麼。這一瞬間,他突然為沒穿衣服感到有些羞窘。死神不知道他的念頭,肆無忌憚地審視著他的每一寸骨頭,發覺他醒了,就站起身,踢了踢他:“別裝死,快起來,還有事情要做。”

不知為什麼,古樓不覺得死神那麼可怖了。

看到死神沒有興師問罪,古樓鬆了口氣,不言不語地跟在死神的身後。死神在附近的房屋裏檢查著。這裏明顯廢棄多時,並沒有留下多少原住民的生活痕跡,隻有房屋留存了下來。古城的房屋全是用巨大的石塊建成,顏色多為青色和黑色,也沒有多餘的裝飾,但建築的形態自然有一種美感,線條流轉間像是刀筆勾勒而成,錯落有致,故不顯得單調平庸。

古樓在大樹上時,從高處看這古城,覺得這裏就如同天然的一片奇景,而非人力建造的居所。現在到了地上,古樓細細看著這個城市,不免感慨其建築的壯觀,但也有些疑惑。因為這些建築雖然樣式不同,卻都是極端冷峻尖銳的風格,行走其中,就如同走在刀山劍林裏,分外陰沉,真不知建造者為何要把居住的地方建成這般。

死神走到一處時,發現這裏的房子被毀壞一空,於是沿著破壞的痕跡一路走去,越來越多受到破壞的房屋出現在眼前。這裏應該發生過一場激戰,在戰鬥中房子受到了波及。死神繼續向前走著,建築被破壞的痕跡慢慢勾勒出了一個龐大的戰場。從這片廢墟上,死神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不,不止這些,應該還有別的地方。”死神心中默默想著。

古樓跟著全然沉默的死神回到古城中央,那棵大樹曾經生長的地方。這裏的天空中隻有月亮,此時月亮也漸將落下了。死神在附近挑了兩間相鄰的屋子,兩人暫時住了進去。

作為剛從一場長眠中醒來的骷髏,古樓明顯不怎麼需要睡眠,而且隻是一塊較為平整的石頭的床完全跟舒適無緣。因此,在努力嚐試入睡無果後,古樓看了看門外已經漆黑的天空,還是決定出去消磨下時間。一隻腳踏出門時,古樓突然想到了隔壁的死神,自己此時的舉動會不會被誤會成打算逃跑?那麼,要去解釋一下嗎,聲明自己走出房門隻是出於無聊和睡眠過度?這未免有些大題小做了。這些念頭在古樓的腦子裏很快地出現又很快地消失,隻用掉了大概走一步路的時間。在古樓得出一個結論之前,他的另一隻腳已經邁出房門,並且從容不迫地走進了黑夜之中。

夜色裏的古城更加顯得陰深可怖,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座用於居住的城市。古樓走了一陣,發現死神毫無動靜,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私自外出,已經考慮著要不要來一次臨時的逃跑行動。當然,考慮下對方的身份,自己總有一天還是會落到她的手裏,而且有那個奇怪的契約,而且死神承諾了要讓自己複活,但這些都抵擋不住逃開這一切的渴望。古樓沒打定主意,漫無目的地越走越遠,不知不覺間走到了之前見過的那片廢墟。

由於月亮已經落下,廢墟中到處都是大片的陰影。這並不影響古樓的觀察,實際上,陰影中的景象似乎還要清楚一些。古樓翻進廢墟中,注意到那些被肆意切開或者摔成碎片的巨大石塊,不禁驚歎於那場戰鬥的破壞力。這片廢墟十分廣闊,但看向廢墟的邊緣,依然是古城特色建築構成的輪廓,不知道這座古城究竟有多大。“這裏似乎挺適合藏匿的,也許能躲上一陣子。”逃跑的念頭鍥而不舍地冒了出來。

這個念頭的壽命異常短暫,短暫到古樓還沒來得及弄清它的目的,因為遠方的一個身影突然跳進了古樓的視野。那個身影輕盈地躍起,遠遠高出廢墟之上,等落地時,已經到了古樓近前。就這麼輕輕一跳,跨過了古樓心目中的安全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