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樓非常緊張，一根骨頭都不敢動，隻是努力地分辨那個身影的麵目。是敵是友呢，還是一個過路人？
“你來找我？”那人說話了，一個不算親切但是唯一熟悉的聲音。
“是。”古樓努力地不讓這個簡短的回答出賣自己。
“我隻是出來想一些東西，回去吧。”
“有什麼弄不明白的東西嗎？”古樓跟在死神的身後，突然有些好奇。
“很多，比如說你。”死神沒有繼續說下去。走了幾步後，死神突然轉身問道：“你不會是打算逃走的吧？”
“逃走？沒有啊。我們不是有契約的嗎？”古樓偽裝出第一次見到這個念頭的驚訝，可惜做不出一個無辜的表情。聽到契約這個詞，死神皺了下眉頭，當然，古樓看不到。
“你的名字已經寫在幽冥籙上，跑不掉的。”扔下這句話，死神結束了這個話題。
二人慢慢回到古城中央時，月亮已經升起了一陣。死神站在屋子門口，沒有進去。良久之後，才對古樓說：“和我一起進來。”
死神站在古樓的對麵。黑袍下麵似乎有著特殊的陰影，完全遮掩了死神，但古樓能清楚地感覺到死神的目光。這目光帶著重量，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壓力。
死神開口了：“我來這個世界，有我的目的，你不必知道，隻需要聽命於我。我的事情完成之後，就會結束你我之間的一切。那時，如果你運氣不太差的話，大可在這個世界活上數百年。這樣的條件，你同意嗎？”
“可以。”古樓接著說道，“但我有些問題想問。”
“關於你的身體嗎？”
“嗯。”
“這也是我所關心的。”死神極輕地歎了一口氣，“你我之間的契約，約束了我必須將你複活。但沒想到的是，你竟然是靈軀。”
“靈軀是什麼？”
“所謂靈軀，就是靈魂和身體完全一致。你的身體的任何一部分，都是你的靈魂的一部分，反之亦然。”
“別人不是這樣的嗎？”
“當然不是。身體是承載靈魂的器具，約束靈魂的形態，卻並不完全一致。”
“那麼？”古樓不大明白。
“靈軀通常都很強大，因為靈軀的鑄造者可以決定靈軀中靈魂的形態。事實上，鑄造靈軀即是鑄造靈魂。但是靈軀中的靈魂都應該是自然萌生的，至少據說如此。你卻是一個逃出輪回的流魂占據了一具靈軀，因此你的靈魂和身體發生了衝突。”
“所以我的身體才會不受控製？因為這不應該是我的身體？”
“不，這就是你的身體。如果我沒弄錯，這具靈軀是用你的屍體鑄造的。更重要的是，你的靈魂完全融入了這具靈軀。”
“那麼，你知道做出這具靈軀的人是誰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知道。也許是出於好意，為你保留一個足夠強大身體；也許隻是為了鑄造靈軀，恰好你的屍體比較合適，卻沒想到你的靈魂去而複返。無論如何，能夠鑄造靈軀的人，都足夠麻煩。雖然，你這個靈軀還隻是半成品。”
“如果這個身體是我的，為什麼那次我沒辦法阻止它攻擊你呢？”
“因為不是你的身體要攻擊我，是你要攻擊我。”死神說到這裏，語氣有些不善，“你的靈魂分散於你的身體各處，但都是你的一部分。你不是控製不了你的身體，而是不認識你的靈魂。不是馴服，也不是壓抑，而是要認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