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一些寺廟中增添了以幹鮮果品為主料的菜肴,《清稗類鈔》記載:
乾(隆)嘉(慶)間有以果子為肴者,其法始於僧尼,頗有風味。如炒蘋杲,炒荸薺,炒藕絲,炒山藥,炒栗片,以及油煎白果,醬炒核桃,鹽水熬落花生之類,不可枚舉。以幹鮮果品為菜肴是否始於清屮葉,尚待研究,宋《山家清供》即有“櫻桃煎”(主料為櫻桃)、“橙玉生”(主料是雪梨、香橙),但在尼僧庵堂中得以發揚光大則是確實的。果肴以甜酸者為多,往往用來佐酒和醒酒。有的果羹幾乎成為一些規格較高的筵席上不可少的壓桌菜肴。
士大夫在素食推廣中起了很大作用。清末薛寶辰撰有《素食說略》,專門論素食的意義,並介紹了一百七十餘種全素肴饌。作者認為食素不僅貫徹了佛家不殺生的戒律,體現出“仁者之心”;而且還有益於身心健康。應該承認,素食大多寡淡無味,要使它得到推廣,必須烹調得法,才能使以豆腐、麵筋、蔬菜等為主料的肴饌如珍饈美味。薛氏著此書有為素食爭取群眾之意。
書中所介紹的全素肴饌多為家常便飯,而且多是北京和陝西風味。如卷四所列“粥”、“飯”、“餅”、“麵條”、“玉米粥”、“炒油茶”、“炒麵條”均為日常所食。卷一的“山東白菜”,即北京的素炒白萊,“萊菔圓”即陝西的豆麵蘿卜丸子。可知此書為一般讀者而著。該書也介紹了少量較為華貴的素菜。這些肴饌比較精致,可用來款客。如“羅漢菜”,亦名羅漢齋,即用蔬菜瓜窳之類,與豆腐、豆腐皮、麵筋、粉絲、金針菜、香菌等十八種幹鮮原料製成,街仿佛祖有弟子十八羅漢之意。
道教也主張食素。他們是從“養生”的角度看待這個問題的,《胎息秘要歌訣》談到“飲食所宜”雲:“淡粥朝夕渴自消,油麻潤喉足津液。就中粳米飯偏宜,淡麵餺飪也相益。”“飲食所忌”為葷食腥血,時饑時飽,生硬冷食,酸辣生辛。道教所斷的“五葷”指韭、薤、蒜、芸苔、胡薑(香菜),與佛教的“五葷”略有區別。道教食品本來的目的在於保養髒腑、怡養精神,因之不主張五味繁雜;可世俗的要求總會被宗教所接受,哪怕這些要求與其基本宗旨相矛盾,道教也是如此。現在許多道觀推出了有自己特色的味道繁富的精肴美饌,如北京的白雲觀、河南南陽玄妙觀都有精美的道觀菜,這類肴饌與佛教寺廟中的“釋菜”沒多大區別,故不贅述。
3.僧侶的飲食生活
佛教寺廟的飲食文化不單單是素食,僧侶們還有一係列獨特的飲食意識和進食方式。
在怫徒看來飲食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智度論》曰:“食為行道,不為益身。”得到飲食即可,不擇精粗,但能支濟身命,得以修道,便合佛意。至於食的來源,在印度主要靠托缽乞討,所謂“外乞食以養色身”,佛教初人中國也如此,僧侶主要靠施主供養。唐中葉禪宗懷海在洪州百丈山創立禪院,製定《百丈清規》,倡導“一日不作,一日不食'從此,僧侶才有了自食其力的意識。”
佛教食製也很特殊。《毗羅三昧經》說:“食有四時:且,天食時;午,法食時;暮,畜生食時;夜,鬼神食時。”(見《法苑珠林》)即中午是僧侶吃飯之時。這種過午不食的製度,在中國很難實行,特別是對丁參加勞動的僧徒;於是又產生了通融之法,即正、五、九三個月中的自朔至晦持每過午不食之戒,謂之“三長齋月”。
前麵提到的黃庭堅《士大夫食時五觀》便受佛教影響,佛教講究“食時五觀”,僧侶食前要作“五觀想念之”,《行事鈔》雲:
今故約食時立觀以開心道,略作五,明了論如此分之。初,計功多少,量他束處;二,自忖身德行;三,防心離過;四,正事良藥;五,為成業道。
其主要精神是進食時要思考飲食的目的,使之為進德修業服務,吃飯時“複須作念,初下一匙飯時,願斷一切惡盡;下第二匙時願修一切善滿;下第二匙時,願所修善根,回施眾生,普共成佛”(《優婆塞戒經》這是佛徒具備的飲食意識。唐中葉以後,禪宗對僧侶進食又做了許多具體規定,寺廟中設有專供僧侶吃飯的齋堂,僧徒集體進食。《百丈清規·日用軌範》中雲:
吃食之法,不得將口就食,不得將食就口。取缽放缽,並匙箸不得有聲。不得咳嗽,不得搐鼻噴嚏;若自噴嚏,當以衣袖掩鼻。不得抓頭,恐風屑落鄰單缽中。不得以手挑牙,不得嚼飯啜羹作聲,不得缽中央挑飯,不得大搏食,不得張口待食,不得遺落飯食,不得手把散飯,食如有菜滓,安缽後屏處。……不得將頭缽盛濕食,不得將羹汁放頭缽肉洶飯吃,不得挑菜頭缽內和飯吃。食時須看上下肩,不得太緩。這些規定或為進食清潔,或為食相雅觀,或為考慮與他人的關係,總的精神在於保持進食時的肅穆氣氛,並在這種氣氛中加深宗教意識。唐顧少連《少林寺庫廚記》對寺中僧侶進食情景做了生動的描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