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千言情書(3 / 3)

卯時初刻,寒夜背好包裹出門,正好見到戚憐背著包裹出了門,相視一笑,到店堂看到白貞貞已經笑盈盈地坐在那裏。

也不多話,話多了反而顯得生分。

白貞貞給二人備好了幹糧,馬已飽足,許言山睡的很沉,他隻是普通人,比不得寒夜的恢複能力,好的跌打藥也是要好體格配合才能充分發揮藥效。

寒夜腦袋上幾乎全平整了。

臨別,寒夜叮囑白貞貞,江湖浪大,還是早早回南央鎮過安穩日子好。

白貞貞答應把店轉了,就回南央鎮,許言山也是這意思。不過他好像說要收拾完那登徒子報完仇後才回去。說得寒夜臉熱乎乎的,也好天不甚明,看不清楚。

上了馬,戚憐塞給白貞貞一個信封,說是給寒夜善後,二女打笑幾句,揮手告別。

天南雪遠不如北天大,卻也要下整整一個月!

這漫長的雪天過了,就是連著一個月的凍。

正冬晚冬時節,好像連江湖也無甚波瀾,養精蓄銳,厚積薄發,待春竹響起,桃紅梨白,江湖才又恢複成吟遊詩人口中的江湖。

看得二人坐騎身影消失在遠處,白貞貞關了門回店堂,借著油燈,揭開了信。

許大哥,寫這千言情書的登徒子,你昨晚看到了,正是那滿頭包的寒小子,他那功夫,你是收拾不了的,我提前替你收拾了。白大姐這麼一個大美人兒,你竟然敢晾她在家裏,這次運氣好,沒被拐走,下一次呢?我勸許大哥還是好好守著白大姐過安穩日子,最好搬回南央鎮,江湖風大,白大姐耐不得風雨,望好自珍惜。

南天道的雪,隻積了不滿尺,四處白茫茫一片,沒有人跡,沒有馬印。偶有幾隻不南飛的鳥雀在路旁樹上騰挪,自得其樂。

這一段正好在跑馬平原邊緣,一望平川,在這蒼茫雪地裏,好像連世人好強爭勝之心都失了居所。

遠處族道上,奔來兩騎。黑白馬上一身紅扮女子,帽沿壓得很低,隻露出一張嬌紅欲滴的嘴。有種女人的嘴,美到了極致,看到後隻覺得美,看不見大小,看不見厚薄。這個女人的嘴,就是這樣一張美到極致的嘴。

旁邊一騎棗紅馬,鞍上一襲青衫的十七八男子,腦袋裸在風雪裏,一點不在意迎麵打來的零碎雪花。

“戚大女俠,說說看,留給白貞貞那封信裏,寫的啥?”寒夜摸了摸額頭,手有點僵。

“不告訴你。”戚憐頭也不扭,保持著姿勢趕路。

“為什麼?”寒夜直覺那信裏肯定少不得對自己昨天那滿頭包的新解釋,不甘心地追問。

“因為……”戚憐調了個腔子,扭過頭拉了下帽沿,見寒夜眼裏巴巴而急切的神色,很是滿意。“因為我不想告訴你。”

寒夜氣堵,“駕!”喝了一聲,把黑白馬甩在身後。

黑白馬輕易跟上。戚憐好笑的看著寒夜,“我們寒大公子這氣量,可還不如我這一個小女子呢。”

“別理我,別被我長相礙著。”寒夜又輕輕叩了一鞭把。棗紅馬加快了腳步。

黑白馬仍自輕鬆保持著並行的態勢。“那時我問你千言情書,你怎麼不告訴我。”戚憐一幅很計較的小模樣。

寒夜又堵了一口氣,喘了出來。“你不說,我還忘了,你把那信還我。”

“等我看了再還你,讓我見識見識,我們寒大公子得自逸雲叔真傳的……”戚憐說到這,詢問的眼神看向寒夜。

寒夜沒好氣的問道:“什麼?“

戚憐正經八百,神情很嚴肅。“該叫求情秘籍呢,還是桃花真訣,或者什麼金屋添嬌訣……這個,是什麼名目,寒大公子,望不吝指教。”戚憐說著,衝寒夜抱抱拳。

寒夜低下身子,耷拉著腦袋,用鞭把不輕不重地叩了兩鞭。棗紅馬揚蹄奔去。

身後戚憐“嗬嗬嗬嗬”連聲笑著,黑白馬幾大步,又已並行。戚憐從袖口掏出紙團,理齊整了。

寒夜索性不看,扭過頭,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反正臉有點紅了,隨著戚憐讀信的進度,從額頭紅到了脖子。正是所謂“臉紅脖子粗”,不過看這模樣,九成九不像是氣的。

紙上麵平平無奇的字,比寒夜看來更是平淡。

白姑娘貞貞玉覽:

天不甚朗朗,風兀自蕭蕭。臨天梧桐鳳無影,金烏扶桑凰匿蹤。

感人生苦短,思佳人難覓,放馬由韁落到此,虔誠三叩慈悲恩。

看世間,情歡時生死不渝,心恨處半麵嫌多。

今蒙神恩見卿顏,舉手投足入我心。高歌三****心足,低歎一聲卿憐見。

佳人輕語有良伴,直如撞鍾碎我心。古跡瓦當見淚痕,良人遠去喚不回。

卿生我未生,竹馬負青梅。我冠卿已嫁,轎落誰家門?

隻怕樽空醒傷心,但求佳人莫生恨。巧笑倩兮為人婦,我獨我孤不堪問。

半生問情此刻明,佳人盤髻眉眼妍。願作簷角隨燕窩,風雨不負一眼卿。

天涯尋芳負半生,倦鳥迷途臨卿麵。咫尺窗桌書情懷,一眼卿顏一眼心。

我自如風不須跡,我亦輕歌不敢聽。星落井深畫圍裙,月明蒼茫歎落釵。

我生為卿已無由,我死為卿堵一劍。且表心意慰半生,半生恨來半生念。

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