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玉麵修羅(3 / 3)

寒夜胸中鬱結,一口氣堵在胸口!

突然!

寒夜拋劍鞘到近屋頂!。

寶劍離鞘清鳴一聲!

滿屋隱約約青影,一束晶芒映射著爐火,點點紅光在牆壁窗戶家什上飛來飛去!

輕鏗一聲。青影頓時消失,紅光全歸於爐火。剛才似乎隻是眨眼間出現的幻覺。

戚憐卻看得依稀。好像有無數條柳枝在微風裏,輕揚起無數柳絮,繁繁落落,無法捉摸,無法躲避。

寒夜連鞘帶劍遞給戚憐,神情已安然,輕聲道:“此是娘親之風柳劍訣,寒夜右手無法握劍,左手反手使來,形是神非。”

戚憐點點頭,抓住這平凡劍鞘。

“此劍名泣血,得自慈悲塑身下。”寒夜又道。

戚憐拿到眼前,握住劍柄,一股微微的暖意從手心蔓延開,有種飄忽地熟悉之感。

一聲清鳴!平凡的劍鞘,古樸無華非金非木的劍柄,劍身卻如此無法言喻!

劍身長兩尺,劍柄處半尺筋繩平麵疊合,筋繩端跟劍刃長在一起,劍刃尺半長,二指寬,微微晃動。

通體透明,薄如蟬翼,鋒利無比。

戚憐歎了口氣,還劍歸鞘,遞還給寒夜。

以為通體透明,薄如蟬翼,鋒利無比這樣的闡釋是對這把劍的輕視。

可是想著描述這把劍,這個想法本身就是一種輕視。這就是一把劍,不供人觀賞,隨主人心意,所向無疑,無可阻擋!

反而是通體透明,薄如蟬翼,鋒利無比這樣俗氣的字眼,才把這樣一把劍的與眾不同,講清了一分,剩餘九分,卻無需再多言。

寒夜臉色輕鬆,一張一弛間已進入另一番心境!不破不立。

“戚大姑娘女俠,小子有一事請教。”寒夜坐回位置,轉手取暖,寶劍橫放一側,微笑問戚憐。“如若是小子這幅長相,或者更不如小子的,換了剛才那白衣公子的處境,戚大女俠你,是否也會在這不方便的情況下施以援手?”

“這個問題嘛……”戚憐顯然是被問住了,更願意幫助看著順眼的陌生人,這幾乎是人之常態。“寒大公子,那麼這個問題是否小女子可以反問一句?如果是寒大公子遇到一個美貌女子處於剛才那情景,寒大公子會如何?”

“自然是就算自己露宿街頭,也要幫她一幫。”寒夜老實答道。

戚憐白了他一眼,那意思是,看你也不像個好東西。接著又道:“如若那女子貌不甚好甚至有點不那麼好看呢?”

“自然也是就算自己露宿街頭也要幫她一幫。”寒夜表情語速都更上一句一樣。

戚憐氣結,哼哼又道:“如若這二女都需要幫助,而我們寒大公子隻可以對一人施以援手呢?”

寒夜笑了笑,“戚大女俠,這句才是你該問的。”

戚憐冷哼一聲,盯著寒夜不語。

“看人先看心,當心不當麵。”寒夜又笑了笑,問思索的戚憐,“戚大姑娘,小子這話,可在理?”

“算你有理!”戚憐不甘的補了一句,“可如何能看到陌生人心呢?”

“這就是神諭裏常提到的‘緣分’。”寒夜雖然笑著,話語卻是嚴肅。

“好吧,小女子受教了。”戚憐走到床邊,笑眯眯問寒夜:“寒大公子,要不然小女子睡地上?”說著已經把解下掛到衣架的紅披風取過來遞給寒夜。

寒夜接過來,用凳椅架了張簡床。

戚憐突然說道:“寒大公子,你那跌打藥效果很好的,瞧你那滿頭滿臉的青包,半天就恢複了。”

寒夜從懷裏包裹裏摸出跌打藥瓶,拋給了戚憐,戚憐揮手接住。“你不跟我一起過去?”微微歪了歪腦子,笑道。

寒夜自己把一邊櫃子上備用的棉被抱到簡床上,鋪了紅披風上去,沒理戚憐。

“寒大公子,你就不擔心我跟那白衣公子話語投緣,聊到很夜深?”戚憐見寒夜瞪了過來,笑了笑道:“聊到很夜深,就休息時間短,精神不好,明天趕路就慢了。”

寒夜拉開門,沒好氣的道:“走吧,戚大女俠。”

轉過廊角就是白衣公子的房間,先前小二讓挑一間的時候,寒戚二人挑了另一間。

此時房內仍舊亮著燈。

寒夜輕叩三聲門。雖說是江湖兒女,可是女子半夜敲男子門總不好看。

門咯吱一下開了。白衣公子表情冰冷,見寒戚二人到來,神色並無半分波動,做了個請的手勢,讓進二人。

這次寒夜倒是從包衣公子掃過自己臉上的目光裏感覺到了焦距,可自己卻不同剛才,心境有了長足成長,對這樣的事,更不會在意。

寒戚二人坐到桌子邊,白衣公子關好門也自過來坐下,隻是很奇怪,寒戚二人臉上已被房裏的爐火暖的酡紅,而這白衣公子臉上依舊是麵無血色,甚至可以用慘白來形容。不隻是表情冰冷,好像連血肉都是冷的。

寒夜看了一眼,不禁還是感慨了下。不得不說這人世間總有那麼一些男人和女人,得神偏愛,女人宜嗔宜笑,男人用吟遊詩人嘴裏花癡女人的話說——跑都跑得那麼帥。而眼前這男子,正是這樣一位會跑都跑得風流瀟灑玉樹臨風的男人,加上這一臉拒人千裏外的冰冷表情,必然是大受女人青睞,父親說女人常常會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得到,輕易得到了還會覺得不暢快,對那些不可能得到的東西,反而不可理喻的執著。其實男人又何嚐不是如此。

人生天地間,得失早注定,妄執也是徒然勞心力,最好知足常樂,珍惜眼前。

寒夜不由有了分羨慕,但是立馬想起了戚憐的那句話。

神造就你這般模樣,必定是有隻有這般模樣才能完成的豐功偉績等著你去完成!

寒夜自顧自笑了。每個人的際遇不同,所以神給了每個人不同的模樣,並不是每個人的模樣不同,所以才會際遇不同。這樣混淆了因果,果然是塵世蒙垢已久,失了本心,不見神恩。

感覺到戚憐白衣公子的目光,寒夜灑然一笑,不做解釋,示意戚憐把正事先做了。

“這位公子可是年來在山南幾鎮斬奸除惡的玉麵修羅?”戚憐微笑著問向白衣公子。

寒夜聽了也無表示,自己的江湖還是雙親描繪的江湖,時代卻已不是那個時代。

白衣公子被道破身份,神色並無半分波瀾,表情依舊冰冷,放佛世人都已不在其眼中,生死悲歡,都無法絲毫改變其臉上冰冷。“小子是殺過些求死之人,至於玉麵修羅這名號,不過是多事之人附事之說,不敢動姑娘尊聽。”玉麵修羅說了這麼長一句,寒夜很是意外,還以為這冰冷小子隻會幾個字幾個字地蹦呢,嘴角扯了一下,戚憐看到了,玉麵修羅自然也看到,好像這位寒大公子就是故意做給二人看的。

“這位兄台,敢問適才所背之劍,那劍蕙是從何處得來?”玉麵修羅神色不變,掃了寒夜一眼,看向寒夜空空的肩頭,連問話都這般驕傲!

“那是娘親所贈。”寒夜突然來了精神,笑了笑。“兄台何故對那小小劍蕙有此一問?”

戚憐也是不解的看向玉麵修羅。

玉麵修羅雙眼精光大盛,神色慘白,表情充滿了戾氣!“雙飛燕柳不及,是你什麼人?”

寒戚二人對玉麵修羅的反應頗感意外。寒夜虛抱一拳,“正是家母。”

白影晃動!玉麵修羅站立,手中銅綠劍鞘觸著寒夜脖子,身體無法抑製般微微抖動!

寒夜不驚,仍自坐著。戚憐也不驚,卻是站在了寒夜身邊,右手藏進袖口。

玉麵修羅盯住寒夜,眼眸殺氣騰騰,瞬間轉為血紅,格外妖豔詭異!

血目部人!

緊抿的嘴唇裏似乎傳來牙齒咬碎的聲音,嘴角突然滲出一絲血,寒戚二人正自迷惑,玉麵修羅張口噴出大口血,寒夜當頭而受,麵目胸前紅殷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