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自己拿過筆墨,隨手寫下,小青看得直皺眉,寒逸雲柳不及倒隻是微笑。
問心長明燈雨雪霏霏無悲無喜
聯袂天涯路楊柳依依同生同死
“寒夜的字,自小便如公雞扒拉地麵找蟲子留下的痕跡。”寒逸雲輕聲。
小青撇著嘴,“小青向以為寒大公子也跟無雨姐姐般萬事皆通,這字竟然真的不如小青,小青很是失望!”
花無雨看了字看寒夜,臉上微笑,卻不言語。寒公子字如其人,平凡處難掩真性情。
在座人除了花無雨與寒夜外,皆是俊美男女,心路上總歸少了這一份平凡相貌帶來的困惑心結,自然也很難理解解開這個心結後,心中的自如揮灑姿態。花無雨卻懂得,但是花無雨也不能說,否則眾人又免不得要打趣二人同病相憐故一見情衷。
寒夜訕笑摸了摸額頭,“讓小青姑娘如此失望,寒夜罪過,可憐寒夜手裏隻出得這樣字體,小青姑娘實在看著心頭堵,可抽空指導一二……”
小青冷眼,“寒叔都教不好寒大公子,何況小青,有幾個姐姐陪著,寒大公子還是少寫字為好,幾個姐姐代勞了,免得抹了寒叔名號。”
“小青!”花無雨正色喝止小青,歉意的衝寒夜微微搖頭,看住小青,“寒公子字體行雲流水,揮灑氣度便如寒公子臨敵毫無猶疑當先迎去,平常人隻知道以字體意,而寒公子卻是字從意出,其中差異,一者拘泥形式,一者雲天一體。”
眾人訝然再次細看寒夜謄寫的對聯字體,確實是半點出彩處也無,再看花無雨,依然正色,絕不似憑白維護寒夜!
寒夜自己也是莫名其妙,“無雨姑娘,看你,把他們說得一愣一愣的,寒夜字體,確實難看。”
花無雨緩下臉色,溫聲問寒夜:“寒公子,你寫字之時,心海所想何種?”
寒夜略沉思,“心裏並未想其他,隻有對聯內容幾字。”
花無雨微笑點頭,“這就是寒公子的字特別的地方,超然物外,隻拘於心。”
戚憐淡眼看向猶自迷糊神態的寒夜,“無雨姑娘這般說起,戚憐也是明白了幾分,難得寒大公子執著如斯,心外無物。”
寒逸雲失笑看向柳不及,柳不及深看花無雨一眼。
寒夜訕笑,“不說寒夜的字了,戚大姑娘,且看您是否還不如寒夜。”說著把筆墨推到戚憐身前。
旁人都看向戚憐,花無雨自然是穩重,但是自己未從寒夜字中發現花無雨所說味道,也是事實。
戚憐提起筆,手勢連貫。
寒風圍爐雪藏千秋月
潤雨綠枝花滿明朝路
戚憐的字,極娟秀,也如人靜時般明眸皓齒。
寒夜笑了,“戚大姑娘這字,遠比人文靜得多。”
寒逸雲點頭,“憐兒的字倒不像是戚老哥家養出來的女兒,寒夜才像戚老哥的孩子。”
柳不及微笑,“戚老哥若是聽到,肯定繞不得你,定要與你過幾杯才罷。”
“寒叔莫要逗笑,我們可都等著看隻筆書生的真跡。”戚憐眨巴眼看寒逸雲。
寒逸雲從柳不及手中接過筆,扯著袖角,信手落筆。
出入平安青竹報
左右逢源綠柳搖
冬雪冬雪惱冬雪訖盼冬雪
春風春風盼春風時惱春風
閑看月落花開年年歲
漫步江湧心喜歲歲年
寒逸雲的字大氣雄勁,便是不認字的人看了也忍不住要出聲讚歎。
做客五人心道,難怪寒叔當年名噪一時,單這字體氣度,也讓人心折。
眾人閑說,冷無霜把對聯理好放到一邊桌上。
虛掩著的堂門外,響起兩個人的腳步聲。
戚憐驀然站起身,鼻子發酸,眼裏紅熱就要盈淚,閃到門邊拉開門,撲到一個半百大娘懷裏。
一眾人站起來,寒夜上前一步,寒逸雲柳不及二人驚喜的迎上去。
赫然是戚非問記靈英二人!
寒逸雲柳不及二人把戚非問記靈英二人請到上桌坐下,冷無霜雲清花無雨小青與寒夜一起執晚輩禮見過。
各人坐下,戚憐歪到記靈英肩頭,眼眶依然紅熱。
“寒夜,你小子是不是欺負我們家憐兒了?”戚非問板著臉問寒夜。
寒夜失笑,“戚老爹,您老再借給寒夜幾個膽。”
戚憐瞪眼掃寒夜,“爹爹,您老又不是不知道,向來隻有憐兒欺負人的份。”
一眾人聽了微笑。
記靈英微笑看寒夜,微微點頭。難得憐兒有心,卻是要瞞不過爹爹的。
戚非問瞪眼吹胡子,“我們家憐兒什麼時候承認過隻有自己欺負人的份,寒夜你小子老實說,是不是氣堵了我們家憐兒?”
小青看戚老爹不似玩笑樣,“戚老爹,戚姐姐很厲害,沒人敢惹她,別說寒公子,就是寒叔也不敢。”
寒逸雲苦笑,“戚老哥,確實如此,你們家寶貝女兒,可比我們家寒夜出色得多。”
記靈英橫了戚非問一眼,側臉微笑看著柳不及。“寒夜這孩子,也實在是難得。莫問天小老弟找到我們夫妻倆,說起你們隱居於此。我們一路行來,聽到不少寒夜憐兒和雲清的事跡,感觸很深。”
戚老爹也是微笑起來,換臉比變臉還快。“寒夜這小子但是很對老哥胃口。寒夜,你可知莫向前到底是何樣人物?”
除了記靈英,一眾人皆是愣神,寒夜想了想,微微搖頭,“隻聞說很厲害,到底多厲害,寒夜確實不知。”
戚非問摸著山羊胡子,“說起別的高手,你們也未見真過,雲清,你和寒夜二人解決的山南毒叟張衛尤,如何?”
雲清沉聲,“那日若不是寒兄智計,我二人很難收拾得了張衛尤。”
記靈英溫和聲音,“雲清,寒夜,張衛尤在莫向前眼裏,便如跳梁小醜一般。”
戚憐冷無霜花無雨小青皆是失色,臉上後怕表情,那日寒夜一劍殺了莫向前,隻道莫向前隻強了半分,現在說起,竟然強到如此地步!
都看向寒夜,雲清也一般看來。
寒夜摸了摸額頭,“不得不說,江湖,也是極講運氣的地方。”
柳不及深深點頭,“夜兒,這話絕對在理,你們出行,切莫虧了心,虧心則神恩不佑。”
幾個年輕輩皆是深深點頭。
戚非問突然驚訝想起何事,驚訝神色看向寒夜,“寒夜,那梅花劍落南央張二,你是如何對待的?”
戚憐細說了遍。
記靈英也與戚非問一般驚訝看向寒夜雲清二人。“這可奇怪了,張二的毒雖然有解藥,但是幾吸之間不服用,必然是無救的……”
戚非問睜大眼睛看寒夜雲清二人,雲清別過臉,寒夜不自在的出聲,“戚老爹記大娘,這個寒夜可以解釋。”
“哦?”寒逸雲這時聽記靈英說起張二笛中之毒竟然如此霸道,與柳不及一般後怕神情,訝然看住寒夜。
戚憐雲清也不知道那毒藥會如此霸道,與眾人一起看向寒夜。
寒夜躲著戚憐眼神,“經戚姑娘拳頭驗證,寒夜比常人恢複能力好很多,而雲兄天生血流滯緩,那毒既那般霸道,而今我二人還活著,隻能這樣解釋,機緣巧合。”
戚憐沒好氣的碎一聲,“寒叔,柳姨,您們可聽到寒夜告狀?”
寒逸雲搖頭,柳不及失笑道,“夜兒若有不對,憐兒隻管代柳姨收拾了。”
眾人失笑,戚老爹笑眯著眼,“柳妹子好見識,寒夜小子心性太剛,出門在外沒人管著,可不得了。”
記靈英也開口,“憐兒就算要管,也要記得保全寒夜男兒臉麵。”
戚憐故作尷尬神色,“娘,這話你該早告訴憐兒,那次憐兒的拳頭不小心都招呼到寒夜腦袋上了……”
寒夜真個尷尬,“我去後院抱點柴禾。”說著走了。
小青好笑的問戚憐,“戚姐姐,寒公子還手了沒?”
眾人心中也是這般疑問,雖然各自答案都差不多,也想聽當事人自己說清。
戚憐眼做新月笑,“戚姐姐若是要揍小青,小青敢還手嗎?”
小青縮了縮脖子,“小青不會招惹戚姐姐的。”
戚憐冷無霜進灶房張羅了一桌子菜,寒逸雲戚非問碰杯,硬拉著寒夜。
結果寒夜在花無雨小青寒逸雲柳不及戚非問記靈英睜大的眼裏,三杯酒醉倒滑到地上。
寒逸雲不滿看向柳不及,柳不及一臉正該如此的得意模樣。
小青難以置信的眼神詢問花無雨,花無雨重重的點頭,這寒公子,無一不出人意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