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身?”
“一個能讓謝停回不痛快的紋身。”謝酌,“剛得知謝停回隱藏的秘密,我就去紋了個身。每年暑假謝停回都會把我送去部隊待一個月,謝停回對部隊有某種執著,他無法做到的事,就總想著讓我彌補。部隊裏不允許紋身,有一次檢查身體,我背上的紋身被人發現,上麵有人通知了謝停回,謝停回氣不過,就帶我回去洗紋身。”
到這,他好像想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頗為痛快地笑了起來。
然而周厭語卻覺得他一點也不痛快。
“洗完之後謝停回依然覺得不順眼,”謝酌喝了口可樂,唇線抿出絲絲濕潤,聲音也潮潮的,“然後他就讓人在我紋身那塊兒,燙了一塊疤,遮住紋過身的痕跡,以此來粉飾太平。”
周厭語漆黑的瞳孔猛然一縮。
那塊惡魔一般的傷疤,是他爸讓人燙出來的?
兩年前,謝酌才十四五歲,洗完紋身又被人用不知道的什麼東西,在自己肩胛骨上生生燙出一道傷?
她的眼前仿佛跳出那個令人膽戰心驚的場景,他麵朝下趴在某個東西上,旁邊戴著口罩麵目不清的男人攥著某種儀器,儀器底部光滑滾燙,下一秒,那個平麵的底不由分烙到人體柔軟溫熱的血肉上,碾了碾。
焦糊隨著白煙緩緩飄出,緊實的血肉於一刹那之間綻開,繃裂,人體血液黏稠,沿著他皮膚脈絡慢慢滑下。
周厭語感覺自己喉嚨像是突然被人塞進一大塊魚骨頭,帶著脊椎骨的,兩邊遍布細細密密的魚刺,動一動舌頭,魚骨頭就往血肉裏多紮進一分。
血流如注。
一直無情地流淌到心髒,紮根,蔓延著再次生出猩紅的魚刺。
如此反複。
喉嚨裏一陣腥氣衝,再大的胃口都被徹底湮滅,她的手指顫了顫,一次性筷子晃了晃,最終還是掉了下去。
謝酌歎了口氣,挪開椅子,起身去給她重新拿了雙筷子,再回來,發現周厭語繃直脊背,雙手緊緊攥著牛仔外套一角,指節都攥出顯而易見的白色。
謝酌抽了抽她的手,反手扣進自己掌心,指尖在她手心撓了撓,溫聲道:“也就疼那麼一會兒而已,遠遠比不上部隊裏那些魔鬼訓練。”
周厭語轉過腦袋,靜靜地望著他,語氣幹澀:“真的?”
她當然不相信是真的。
“真的。”謝酌,“我對疼痛的感覺不太敏銳,很多你們覺得疼的,我都沒什麼感覺。”
因為從就一直在承受更疼痛的東西,所以他早就習慣了一些傷痛,燙傷於他而言……
“甚至比不上,之前在網吧裏,你拒絕我的那種感覺。”謝酌真誠無比地,“我晚上都睡不著覺,一連失眠了好幾。”
周厭語:“……”
謝酌繼續誇張地侃:“那種令人心碎的疼痛,簡直深入骨髓,直擊靈魂。”
真他媽能胡扯。
周厭語一把掙開他的手,當著他的麵甩了甩手腕,嫌棄得不得了。
謝酌把筷子塞她手裏,輕快地笑笑:“但是這次女朋友心疼我,沒給我再疼一次的機會,我很高興。”
周厭語微微偏開頭,還是不大習慣談論這種話題。
謝酌卻十分饜足,甚至打算得寸進尺:“所以,我現在可以親親抱抱舉高高我的女朋友麼?”
這中間有什麼特別的因果關係麼?
周厭語抽了張餐巾紙,二話不糊他臉上:“做夢去吧。”
謝酌就勢圈住她手腕,下拉到自己唇邊,稍稍偏過頭,柔軟的發梢從她手腕皮膚上輕輕掃過,酥養得令她不禁蜷了下手指。
白皙指尖順勢下滑,無意間劃過他的下頜,下頜骨略硬,她的指腹不由生出一絲親昵的留戀。
男生斂起長睫,眸光含著幾分熱度,薄唇在她手腕內側動脈輕輕一吻。
他低聲呢喃:“親親我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