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7日,北洋艦隊在海上護航運兵,在返航的途中遭到了日本艦隊的襲擊,日本艦隊的炮火極是凶猛,立即就把北洋艦隊阻截在了海上。但是,北洋艦船上有許多外國技師,他們隻被雇來供職,並沒有被雇來參與海戰。如今艦隊被日本艦隊圍住,這些洋人就亂了起來,他們向統帥丁汝昌提出要確保他們的安全,要丁汝昌停止反擊,而且這些洋人還和日本艦船聯係,申明北洋艦隊中的外籍船員要求保護。隻是,日本人根本不理睬這些外籍船員的要求。火力越來越猛,外籍船員這時更。為驚慌,也不知這時是什麼人一號召,立時,外籍船員們奪了一艘艦船就向朝鮮方麵逃去,而蘇伯成恰恰就在這隻艦船做譯員。
“他現在在朝鮮?”餘子鶤又懷著一線希望向這個洋人詢問。
“不!”洋人極是悲愴地回答;”在艦船逃出戰火,安全抵達仁川的時候,我到蘇的房裏去通知他、誰知,就在他的船艙裏,蘇安然地睡在他的床上,手裏握著一個藥瓶,他不甘心做一個逃兵,他把自己的靈魂留在了海戰之中,蘇是一個偉大的中國人。”
聽著洋人的敘述,餘子鶤已是熱淚盈眶,他一雙手用力地搓著,全身在微微地顫抖。
“這時,我才突然想起”,洋人敘述過蘇伯成服毒獻身之後,又對餘子鶤說著,“何以他於艦船逃出戰區之後,蘇突然來到我的艙室裏,蘇告訴我說,在天津子牙河岸邊。有一座五槐橋,五槐橋下有一座大大的西典院落,一個叫餘的人是他最好的朋友,他要把一把寶劍,送給他的朋友。可是,在他離開我的艙室之後,我才發現他把那把展示給我看的寶劍,竟於回艙時忘在了我的桌上,我原想第二天早晨再還給他的,誰料,誰料……”洋人說著,深深的眼窩早已經濕潤了。
蘇家為蘇伯成設了靈堂,一口棺材裏放的是蘇伯成送回來的一把寶劍。蘇伯成沒有成家,又沒有弟弟,隻能由堂妹蘇伯媛守靈服孝。當餘子鶤跪在蘇伯成的靈堂前叩拜蘇伯成靈位的時候,他隻聽見靈堂旁邊一陣忙亂,再抬起頭來,隻見許多人圍著蘇伯媛,她已經哭得斷了呼吸。想上前去安慰勸解,人麵前,靈堂裏,又有許多不便,呆呆地在一旁看著,又真是為蘇伯媛心疼……
後來呢?
後來,餘子鶤得了一場大病,大病中他隻是聲嘶力竭地喊道:“伯成,伯成!”餘子鶤的老爹老娘同情兒子因失去一個最要好的朋友而心如刀割。病好之後,便為兒子成親,娶了俊秀、嫻淑的婁素雲。從此,餘子朗再不問天下興亡,也不再熱衷新學,他又一頭鑽進古書堆裏,每天寫字,吟詩,訓詁他的《尚書》去了。
靜虛庵主”觀世音保佑”五個大字,使餘子鶤得知了蘇伯媛的去向。必是她大病之後,看破紅塵,落發為尼了。隻是,無論怎樣,他也要再見一見自己昔日的”三弟”,隻有這個小”三弟”,還能讓他回想起那—去不複的青春日月。
也真是巧了又巧,就是在餘子鶤想方設法要見他昔日小”三弟”的時候,餘子鶤的妻子婁素雲,竟又於靜虛庵進香的時候,認出了她昔日書館裏的好友蘇伯媛。蘇伯媛就在與餘子鶤結拜金蘭之交的時候,她還在自家書館裏讀書,而婁素雲就正是她的同窗姐妹。
三、女學士蘇伯媛落發為尼
這真是出乎婁素雲意外的一件奇事——
琴心姑娘病愈百日,餘老太太讓府上最體麵的管家媽媽,帶上兩個丫環,攜帶著香燭供品,攜帶著黃綾織絹,另帶著餘老太爺的帖子去靜虛庵拜謝仙姑,並懇請仙姑示下個吉祥日子,讓餘子鶤:婁素雲攜帶琴心女兒當麵去靜虛庵拜謝。大半天時間過去,管事媽媽回來稟報說,靜虛庵主持玄淨師父查過布施簿,倒也確曾有一日於化緣時收過一家施主的二吊錢布施外加一隻玉鐲,隻是玄淨師父不承認曾經救過什麼病人,一紙”觀世音保佑”的符紙原是天意的恩賜,能由此逢凶化吉更是施主自家的造化,玄淨師父不敢代佛受拜,香燭留下,供品退回,黃綾留下寫經,織絹本是俗物,連同餘老太爺的貼子,一骨腦拿回來了。
“這倒讓我為難了。”老太太束手無策了。
“不還這份願吧,辜負了佛恩,我也於心不忍;想還這份願吧,玄淨仙姑不受拜謝,你連靜虛庵的廟門都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