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海軍大臣這麼容易?”餘子鶲又問。
“嗐,你呀,傻。”袁克定一麵吃著生魚火鍋,一麵說,“你哪裏知道,無論是文是武,官越大越清閑,扛槍站崗出操打仗的全是士卒,當官的隻要舉著戰刀在後邊喊前進就行了!當上大官,前邊打仗,他在後邊下棋喝酒。最大的官,別人打仗他發財。你沒聽說嗎?早先的北洋水師,好多位艦長,連兵艦都沒上去過,甲午年一場海戰,北洋海軍重臣們上得兵艦上去,頭一道軍令便是‘搖櫓開船’,他不知道這兵艦開動原來不要人搖櫓,他以為是打魚去呢。”
酒席間,日本歌舞伎表演了歌舞。花枝招展,國色天香,輕歌漫舞,真是人間仙境。
按照事先排定的順序,歌舞伎表演之後,兩位小哥要離席退去。這時,餘子鶲看看袁克定,袁克定看看餘子鶲,然後兩個人同時起身告辭,請各自的家長準允自己回家去研究功課。
“孩子該回家讀書去了。”兩位家長點頭同意,他兩人才從大客廳走了出來。
由伊集院彥吉手下的官員送兩個小哥走出大門,餘子鶲當即要登車回家,這時袁克定一把將餘子鶲抓住,當即問道:“去哪兒?”
“回家。”餘子鶲回答說。
“嗐,這麼早回家幹嘛?”袁克定一招手,他的專用轎子車駛了過來,“走,哥哥拉你去個地方,這幫日本姐哪裏是跳舞呀?光看她們甩袖子,穿的那麼多,是看衣服還是看人?法租界新近來了個跳舞班子,嗐,連連連……”說著,袁克定將嘴巴湊到餘子鶲耳邊,悄聲地對他說著,“連肚臍眼都露著。”
騰地一下,餘子鶲的臉燒得通紅通紅,餘子鶲雖說不肯讀書,且又玩物喪誌,但出格的事,他沒做過,也沒見過,實在也沒想過。聽袁克定說法租界竟然有這種銷魂的去處,還沒去,他的心先怦怦地跳了起來。
“我家老爹……”餘子鶲膽怯地回答著。
“嗐,都是海軍大學的學生了,還伯老爹?從今往後老爹管不著你了。”
“那,誰管我?”餘子鶲疑惑地問。
“校長管你籲,老爹就是想管,也得先問問校長讓管不讓管。老爹不讓喝酒,校長說不會喝酒就當不了艦長,酒量越大越是好學生,你老爹就得給你買酒。老爹說不許跳舞,校長說不會摟著女人跳舞就當不了海軍大臣,校長為社稷造就將帥之才,你老爹就得花錢送你天天下舞會。明白嗎?從今之後,你老爹就管不得你了,你是海軍大學的學子啦!”
“如此說來,這海軍大學還真有個意思。”餘子鶲開竅了,他似是看見了未來歲月的一片風光,頓時,他已是心花怒放了。
“有意思的事,還在後頭呢。”說著,袁克定拉著餘子鶲鑽進他的轎子車,二人直奔法租界去了。
二、中國男人享不了這種豔福
兩位小哥的銷魂把戲,不外一個是酒,一個是色罷了。酒至於醉,色至於淫,如此而已,一切都沒有什麼新招。倒是自幼非禮勿視的道學夫子餘隆泰,今天晚上卻被邪惡誘入了淵藪。說來倒是令人吃驚,完全是意外之舉。兩位小哥退席之後,沒有多久,三井洋行的日方人士便幾句托辭,然後便起身將餘隆泰引出餐廳。順水推舟、心照不宣,餘隆泰當然明白,這是伊集院彥吉與袁世凱有秘事相商,事關兩國政界交往,商賈不得介入,還是避出為好,彼此都落個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