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0章 抵製日貨 (1)(2 / 2)

“你說什麼?”聽餘子鶲的聳聽危言,在一旁的老娘嚇壞了,“子鷫在家時就天天西學呀維新地鬧著,到了日本,紮進那一群反叛的圈兒裏,他能不跟著鬧嗎?快寫信把他叫回來吧,說是我身患重病……”

“娘,您是不知,凡是這種反叛學子,一個個便都似中了邪魔一般。他們置家室妻兒於不顧,殺頭不伯,視死如歸,比當年的譚嗣同還要剛毅,一心隻想著廢除帝製。”餘子鶲向老娘說著,眼神兒中又流露出一種自己是正宗大清臣民學子的神氣,話語中有一種對那些反叛賊子的蔑視。

“子鷫、子鷫,你一人在外,一切當好自為之,千萬不要惹是生非呀!三皇五帝,自古來皇帝坐龍椅,百姓臣服做順民,你一個人何以就能改天換地呢?”老夫人喟歎著,擔心五兒子的安危,她已是熱淚盈眶了。

“嗐,鞭長莫及,愛莫能助,如今我們也是無能為力,一切由他去吧。”餘子鶲勸慰著老娘,說了幾句,又話題轉過來,一一地詢問起家中的情形。

大哥不知得了什麼病,如癡如呆,已是兩耳不聞天下事了。隻是累了大嫂,又要操持家政,又要照料丈夫,又要教養子女。二哥已是務了正業,在外邊辦了一個大紗廠,聽說雇著上千號工人,這一陣生意上有轉機,天天忙得不見人影兒。二嫂身體不適,恰好她娘家老父親認識一位名醫,已是住到娘家養病去了。女兒琪心由徐媽帶著,現在和大哥的兒子宏銘和女兒琴心在一處住著。隻是二哥另立了外宅,討了妾,沒辦法的事,男子漢,他自己個要欠這筆債,是福是禍也隻能由他便是。三哥餘子鶴,還在家裏閑著,平日也總說想出去幹點什麼,可這一程日子也不見有什麼進展。三嫂呢,還是那樣,哦,三嫂已經懷孕了……“

“大奶奶吩咐,說四先生和二老說過話,到三院裏去坐。”餘子鶲和父母拉了好一陣子家常,婁素雲房裏的老女傭人走進房來,轉告大嫂請四弟去說話的旨意。

從父母房裏出來,子鶲來到大嫂住的三道院。先去看望了大哥,這大哥也太癡太呆,他竟被四弟的穿戴衣著嚇了一跳。”你這是從哪兒來?”他連四弟去海軍大學讀書的事全忘了。沒有再多說什麼,子鶲又來到侄兒、侄女房裏,一一地給侄兒、侄女每人一件小禮品,然後才過來看望大嫂。

“噗哧”一聲,婁素雲不等餘子鶲坐下,禁不住衝著四弟笑出了聲來。餘子鶲不解,正疑惑地向大嫂凝望,大嫂忍住笑,率直向餘子鶲問道:“四弟,你在外邊都玩了什麼把戲?”

“沒有、沒有呀!”餘子鶲當然否認,眨了一陣眼睛,努力追憶,自己帶回家的手提包裏是否被大嫂發現了什麼?萬無一失,全是衣服,海軍大學,一群紈絝子弟,荒唐事比正經事多,淘氣比功課多。隻是回家之前人人都要先檢查一番,再匆忙也不能稍有疏忽。就這樣,餘子鶲還是從褲口袋裏翻出條花手帕來呢,賊香,幸虧扔了。

“仔細想想,可別等大嫂給你擺出來,那時,可就要揪你的耳朵了。”多少年來,婁素雲對於弟弟們總是老嫂如母,慈祥也有些嚴厲。

“擺吧,我一身清白,海軍大學,除了出操就是上課。”餘子鶲胸有成竹地攤開一雙手衝著大嫂說著。絕對保險,這件手提包是專門用來帶回家的,裏麵什麼雜物都沒有。當場又想了好久,藏起來的那張撲克脾,是放在靴子裏麵腳墊下邊了。還是一顆骰子,角上灌了鉛,找了半個多月沒找到,總不致於蹦到手提包裏去的。去塘沽銷魂,找相好的女子,那是留不下什麼痕跡的,全都是萍水相逢的交情,彼此從不送什麼信物。”大嫂,隨你擺吧!”餘子鶲心裏有底了。

“你演文明戲!”婁素雲終於說出了自己查出的破綻;這一陣,聽說新學的洋學堂裏學生們在演文明戲,沒有胡琴,沒有唱腔,男男女女地在台上扮成父子夫妻,情男情女地過假日子,一個個全扮得維妙維肖。

“文明戲?我演文明戲?哈哈哈哈!”抬手指著自己的鼻子,餘子鶲放聲大笑地說著,“我連京腔都不會拿,一嘴的天津話,不會學哭,不會學笑,眾目睽睽之下,連台步都走不上來,讓我演文明戲,還不如看我耍猴兒呢。”

“不演文明戲,你哪兒來的戲裝?”婁素雲還是一步步地追問著。

“我哪裏有什麼戲裝呀?”餘子鶲奇怪地反問著。

“那,這是什麼?”婁素雲見四弟死不認帳,一回手,從餘子鶲帶回的手提包裏抽出來一件白布袍子,明明是發喪父母時孝子穿的大孝袍;一塊布撕下來,不鎖邊,七針八針縫成一件長袍,攔腰一條長布帶,肩上還有一縷麻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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