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自由攝影師,拍自己喜歡的照片,偶爾因為生活需要出去幫別人拍拍片,就這麼懶散的生活態度,卻有著天才一樣的直覺,上天給了他一條出路,他的作品充滿了靈性。
愛上這麼一個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忍,忍著他的自由,不接電話,隨時入睡,忍著他的飄移。
張靜茹知道張末不會為了自己停留,所以,結婚這種事情更是無稽之談,張靜茹對母親說了一聲抱歉。
她愛著,不想為了婚姻而放手自己的愛,就算是趙末不願意停留,她亦能等,反正,她也習慣了一個人過。
張靜茹從洗手間裏衝了涼出來,用幹發巾包著長發,順手開了一下筆記本電腦,她盤腿坐在床上,筆記本就放在腿上,她一邊擦頭發一邊看著已經打開的電腦裏的郵件。
有一些垃圾郵件,並沒有趙末的信,看來他沒有拍到滿意的照片,如果他拍到了自己喜歡的照片,就會通過郵件發過來給張靜茹看。
張靜茹把已經半幹的長發放下來,略有點失望的把小巧的電腦筆記本放在梳妝台上,拿起一把譚木匠的大木梳就開始梳了起來。
趙末曾經說過,她的卷發非常美,在水裏散開的時候,像是一頭擁有生命的水蛇,會自動在水裏扭曲,像能活過來一樣。
這樣的讚美,也隻能在趙末這種奇怪的人嘴裏才聽得到,她把木梳上的幾縷卷發扯上來,握在手裏,半濕的長發略帶著一點剛硬,但卻真像能活過來一樣,在慢慢的蠶食著她的手心。
平時也許並不會想那麼多,可是,無端的今天張靜茹就是不對勁,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讓她變得非常緊張,她忙把手心裏的頭發丟到了外麵的垃圾桶裏,像是丟棄一堆蛇類幼蟲的屍體。
再回到床前時候,忽然聽到電腦裏叮的一聲彈出一個QQ視頻對話框。
她嚇了一跳,意識到自己的QQ是自動登陸的,但一般她的QQ都不會加不熟悉的人,誰會給她發視頻對話框呢?
張靜茹看了一眼那個網名“雅醇蘭”,頭像是最普通的QQ頭像,一個胖乎乎的企鵝,看不出是男是女。
這個人怎麼會在自己的好友名單中,難道是有朋友換網名了,抱著這個好奇,她隨手點開了視頻。
視頻清楚之後,是整個速寫本,那個本本應該有A4紙那麼大,每頁紙上用紅色的彩筆寫的一個字。
那個本子的最中心對著視頻的攝相頭,別的東西都看不到,張靜茹看到了那本來在被無聲的翻動著。
上麵的字慢慢的組合起來,像一條巨大的扭到的貪食蛇,把黑方塊一點點的吃掉,就變成一長條:“我今天殺了一個人,在樓道上,她站的邊緣,有一雙蛇皮的高跟鞋,我輕輕的從後麵推她,她的鞋跟就斷了,一直跌下來,像洋娃娃一樣被撞的稀巴爛。”
張靜茹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條巨大的怪獸從腳底吞噬一樣,那個怪獸帶著剛剛跳樓的女人所特有的血腥味,還有那巨大的讓人反胃的魚泡一起在入侵的她的生活。
張靜茹感覺一種被愚弄的仇恨,不管這個人是誰,都非常讓討厭,讓人討厭的無法忍受。
她飛快的打字回話:“你這個變態,你再來騷攏我,我就報警。”
那邊的視頻一下子就斷掉了,頭像也變黑了,什麼都不存在了,那個對話框裏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張靜茹把筆記本飛快的關掉,她恢複了被忽如其來的跳樓女人打亂的生活之前的理智,生活經常有這樣的莫名的事件,如果件件都上心就會變得很神經質,其實根本沒有必要。
她冷靜的鑽進了空調被裏,夏日的空調還是發出非常細微的嗡嗡聲,那種聲音代表著舒適,張靜茹不覺得吵,睡覺前,她習慣性的拿起了手機,看有沒有趙末的短信。
上麵有一條短信,是夏宜發來的。
夏宜說:“靜茹,你相不相信我能見鬼!”
一夜都沒有睡踏實的張靜茹好不容易才在黎明來臨前有了一點睡意,剛剛睡踏實,卻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
她已經睜不開眼睛了,又怕是工作上的電話,隻能強打起精神接了電話。
“喂?”
“是我!還在睡嗎?”
趙末的聲音像海浪一樣漫無邊際的攻了過來,張靜茹感覺到心徹底的放鬆了,這一夜被折騰的懸在半空的魂也歸了位。
她坐起來:“還在北京嗎?”
“剛下的飛機,我們去喝早茶吧!去六六順好不?”
“好啊!”張靜茹滿心歡喜,困意一掃而空。
“你先到海安大廈的四樓給我取一個片子,那邊有人值班,我剛洗出來的,應該很漂亮,我送給你禮物。”趙末永遠帶著一種沒有睡好的倦意,讓人總感覺他在打起一百萬個精神努力說話。
張靜茹笑了,海安大廈的四樓就在她家邊上,那裏的那個七重攝影工作室和趙末經常來往,那裏可以衝洗很漂亮的照片,而且可以做成精美的禮品送人。
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個照片是什麼內容了,細細的挑選了衣服,愛情帶來的力量把她的整個人的氣色變得閃亮起來,雖然沒有化什麼濃妝,但整個人看起來就不一樣了,眼神裏閃煥著的光澤讓人感覺很美。
張靜茹匆匆忙忙的拿起包就往海安大廈走去,像是要投奔一個新的天地。
進了大廈,因為還很早,又出星期六,所以,除了保安和幾個閑人之外大廳裏空空蕩蕩的,張靜茹不以為然,搞攝影工作室的經常是通宵作業,趙末喜歡說:“晚上安靜的時候,更能觸摸到靈魂。”
電梯久久懸在16樓,像是壞掉了,張靜茹已經等不急了,她衝進了樓梯間裏,四樓並不高,她往上衝著,臉上帶著微笑。
大廈的樓梯間都是很讓人感覺恐怖的地方,一個拐彎,又一個拐彎,雪白的牆壁,沒有人聲,隻有自己的腿步在回蕩。
張靜茹跑的飛快,體內激蕩著愛情的氣息,一個拐彎再一個就到了。
她一拐彎,看到樓梯上頭站著一個女人,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忽然間看到一個人,一點聲息都沒有,那麼靜悄悄的站著,像墳前堆著的紙人,那種感覺讓張靜茹感覺胸口一炸,連呼吸都沒有了,心狂跳著,差點破口大罵了。
大白天像鬼一樣站在這種樓道口,根本就是存心嚇人,難道她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張靜茹的腳步聲那麼響,那個女人像是一點也沒有聽到,從這個角度看上去,那個女人穿著辦公室女郎穿著的職業套裝,黑色的方邊A型小裙,上麵是一個粉色襯衫,看得出品質很高檔,那個襯衫的領口設計很別致,小細節顯得體貼。
那個女人的臉高高的端著,眼神並沒有看張靜茹,站在台階邊緣,像是在思考要不要下樓。
張靜茹不好意思總直視人家,隻匆匆看了一眼,對她的臉感覺很模糊,但是,隨著她往上走。
那雙鞋慢慢的清楚起來,那是一雙很漂亮的皮鞋,踩在樓梯的邊緣,那雙鞋跟很高,踩上去讓人感覺隨時會斷掉讓主人跌斷脖子。
“我今天殺了一個人,在樓道上,她站的邊緣,有一雙蛇皮的高跟鞋,我輕輕的從後麵推她,她的鞋跟就斷了,一直跌下來,像洋娃娃一樣被撞的稀巴爛。”
張靜茹的腦子裏開始瘋狂的回響著那一段話來,那些紅色的字組成的句子在這個時候捉住了她的心,這就是一雙蛇皮的高跟鞋,精美的鞋子特別的花紋如果放在櫥櫃裏也許張靜茹也會心動,但這個時候,她卻是害怕,這個女人站的那邊邊緣,而且鞋子那麼高。
她想到了那個跳樓的女人臉上的五個指甲血跡,拖的長長的,從額頭直到下巴,惡毒的摳了下來。
張靜茹小心的走著,注視著那個女人的後麵,沒有任何人影出現,不會的,她安慰自己,那不過是一個惡作劇,這個女人不會掉下去,絕對不會。
果然,張靜茹與那個女人擦肩而過了,讓人感覺一陣心寒,這個女人太不像一個活人了,她的整張臉都沒有一點生機,幾乎像一個石頭擺在這裏。
張靜茹看到四樓的出口,她加快腳步瘋狂的往出口處走,在走到出口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還好,那個女人還站在那裏,並沒有掉下去。
她鬆了一口氣,穿蛇皮高跟鞋的女人在這個城市很多,走樓梯的更是不計其數,那個視頻算什麼玩意,自己真是越來越神經質了,這點小事也嚇得夠嗆。
她安慰自己,走到了七重攝影工作室裏,裏麵坐著一個男人正在那裏看照片,見到了張靜茹就站起來微笑:“是趙末的朋友嗎?他剛打電話來,我已經把照片都包裝好了,你拿去吧!”
那個男人指了一下工作台上一個包裝的很精美的禮盒:“剛包好,照片拍的不錯。”
張靜茹心花怒放,抱著趙末送的禮盒,因為當著外人的麵又不好意思馬上打開,看著素雅的包裝紙上是幾根修長的風信子花,更是歡喜。
她道了個謝,一轉身正好看到電梯打開,忙衝了進去,出了海安大廈就直奔趙末在的六六順酒店,這個城市早茶最豐富的地方。
,說要從樓梯口殺一個穿蛇皮高跟鞋的女人,今天就聽到那個女人死掉了,而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