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裏(2 / 3)

不知道為什麼,張靜茹的腦海裏浮現了那副畫麵。

趙末送的照片,一副盤在山頂邊上的蛇,那個蛇的眼睛冷冷的望著天空,而這一次,張靜茹感覺蛇的眼睛就已經湊到了她的鼻尖,她馬上就能聞到蛇的腥臭味了。

剛想到這裏,她就止不住的想嘔吐。

蘇樺隻能半抱著她,把她扶在沙發椅上,張靜茹對同事們說:“沒事,我低血糖,吃點糖就會好,今天早晨沒有吃早餐。”

立馬有人遞上了巧克力,張靜茹慢慢的啃著巧克力,強笑著和大家說沒事,辦公室裏又恢複了正常,隻有蘇樺在邊上旁著,一臉陽光帥氣的臉上寫滿了擔心。

張靜茹如果是平時的狀態,一眼就能看出這個年輕的男子心中的想法,因為他太簡單了,一眼就能看到底,這樣的男子心裏是裝不住任何事的。

可是,張靜茹現在根本就沒有往這方麵想,隻是等情緒稍稍的緩和了一點,直視著蘇樺的眼睛說道:“你能陪我再去采訪一下,那個跳樓的女人的後續嗎?”

蘇樺雖然不知道張靜茹為什麼一下子跳到了這裏,但也堅定的點點頭。

張靜茹等那陣情緒完全過去,人也恢複了一些理智,拿出短信來給趙末發了個信息。

“趙末,你來一下好嗎?我有事和你說。”

但是,她想了想,這個時候的趙末估計還在關機睡覺,昨天歡愛之後,他隻睡了一會兒就起來看照片,忙了一整夜。

又把短信給刪掉,想了想又打上:“你今天不要去七重工作室好嗎?我想你留下來陪我,陪我好嗎?”

她不知道為什麼,語氣裏充滿了哀求,這個時候如果有趙末的陪伴著,哪怕他什麼也不說,她的心裏就有力量,得到安寧。

張靜茹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昨天的為了結婚的問題,倆人其實心裏都有了一道結,如果這個時候太過死纏,提太多的要求,她感覺不怎麼適合。

心裏隱隱有一個聲音在提醒自己,如果愛他,就不要太逼他,逼的太狠了,這個男人就會像半空裏的用肥皂泡一樣,猛的一下,憑空消失,在空氣裏什麼也沒有。

她愛的是那麼的小心翼翼,用不得半點強。

張靜茹處理著自己手頭的一些稿子,先把今天的工作做完,才能和蘇樺一起去那個跳樓女的小區裏看看。

蘇鬆已經把那個女人的資料傳到了電腦裏。

姓名:陳珊,年齡:29歲,職業:3G手機銷售人員,租房時間:半年,自殺時間:晚上8點左右,自殺地點:雲天小區一棟樓天台,死亡方式:跳樓,遺書:無。

這些資料都沒有任何感情,不過在宣布有一個人死了。

而且從這些資料裏也得不到她要的消息,這個女人如果真的是自殺,那麼那個電話又是怎麼回事,一定是一個謀殺,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卷入這個謀殺案裏麵,這個時候去報警似乎還太早了,而且很多事情也想不通,如果是謀殺案,誰又和自己有那麼大的深仇大恨。

開始以為那個電話和視頻都隻是變態的騷攏,而一旦上升到謀殺案的高度,張靜茹就坐下來細細的思考了一下自己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或者為什麼要被卷進來?

她實在不相信有什麼無緣無故的愛恨情仇了,隻是,這個原因,她真的不知道。

蘇樺走過來,輕輕的拍了一下她的肩,陷入深思中的張靜茹受驚跳了起來,蘇樺看著受驚嚇的她,抱歉的笑笑,然後說道:“下樓一起去吃飯吧!”

張靜茹抬著頭,望著他,他的笑容真是幹淨,連一點陰影都找不到,這麼幹淨的臉,她是沒有了,但是,望著這個男子,都感覺青春真好,讓人留戀不舍。

她終於點點頭,站起身來,一起並肩下樓。

雲天小區是一個舊式的小區建築,在這個城市裏不算高檔,但也絕不是很貧民,不上不下的價位也讓很多都市白領租在這裏,電梯也很髒,張靜茹和蘇樺好不容易才上到了天台。

就在這個天台上,陳珊跳了下去,已經過了兩天,現場也已經不再保護著,隻不過因為剛死了人,也沒有誰願意在天台上招惹晦氣,張靜茹看了看這個天台,上麵有很多晾衣服的繩子,這大樓通風不好,房子與房子之間也隔的很密,采光更是差,居民如果洗了被單之類的大件物品,都會拿到天台上來曬,所以,看起來,天台也算出一個休閑的地方。

剛有人跳樓,連床單都沒有曬了,張靜茹伸出頭去看了看地下,隔這麼高的距離,光看下去,她都感覺自己的腿有一點軟。

蘇樺笑著說:“你有恐高症?”

“不是啦,隻是看到這麼高,就有一點怕,也不知道她怎麼敢跳下去。”張靜茹其實很佩服跳樓自殺那些人的勇氣,抱著必死的心才會從這麼高的地方決然的跳下去,如果想給自己找一個退路的人,都不會用這種手段。

蘇樺看著她探頭探腦的,在身後輕輕的拉了一下她:“小心點,這麼高,也不知道掉下去會是什麼樣子?”

“腦子像魚泡一樣炸開了,啪,好大的聲音。”張靜茹隨口答道。

“你知道?”蘇樺奇怪的問。

張靜茹這才想到,自己沒有和任何人說過看到陳珊跳樓的那一幕,骨子裏她是害怕的,不願意讓人知道,一個人活生生的麵前炸開的感覺,還是非常的驚悚,如果不是趙末回來了,她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的住。

蘇樺帶她下去找事發那天的保安,保安聽到是采訪,立馬擺出一副很得意的樣子,接過蘇樺遞上來的煙,吐了一口煙圈,帶一點不解的說:“其實,她也長的蠻好看,不知道怎麼就想不開了,你看現在的人啊,動不動就死,有錢人也活不下去,我們這些人都還在努力工作啦。”

保安二十五六歲,一副娃娃臉,說這樣的話,讓張靜茹感覺有一點不相符,但卻也感覺不到好笑。

小保安說:“她來我們小區快半年了,我看她也總是一個人,有時候有男人上來過夜,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老公,估計也不像,不過人都走了,我們也不好說閑話,警察也問過話了,那個女人確實是自殺,就是和男朋友感情不好,一下子想不開了。”

張靜茹沒有搭這個話,隻是問:“難道真的是自殺嗎?有沒有可能是謀殺呢?”

“怎麼會?電梯監控都已經顯示,她是一個人上的天台,謀殺這種事情可不能亂說的。”小保安一臉的不耐煩。

“也有可能有人早就躲在暗處了,等她上天台的時候,把她推下去。”

蘇樺扯了扯她,這樣的采訪有一點太失水準了,記者一般不會誘導別人這樣的話。

小保安果然不高興了,把煙隨手一丟:“我們小區的治安怎麼好,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別說有人潛不進來了,就算是潛進來了,那個女的也絕對是自殺。”

“為什麼啊!”

“為什麼?你不知道嗎?她自殺那天,天台上正好有一對小情人在上麵談戀愛,親眼看到她是自己跳的樓,怎麼個謀殺法,而且聽人說還留得有遺書,一點錯也沒有,我不和你說了,我現在還要上班,就這樣了。”小保安說完這些話就揚長而去,也不理呆若木雞的張靜茹。

蘇樺湊上前一歲,隻聽得張靜茹在說:“怎麼會這樣呢?真的是自殺,不可能啊!怎麼會這樣呢?”

蘇樺拍了拍她:“在想什麼呢?”

張靜茹這才回過神來,腦子裏還是一團亂麻,也不知道怎麼接口,就呆呆的望著蘇樺。

那個呆呆的樣子,直接剌激了蘇樺的心,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拍了拍張靜茹的後腦:“怎麼了,傻了?行了,快走吧!晚上我請你吃飯。”

正說著,張靜茹的電話響了,接起來一聽,隻聽到夏宜帶著哭腔的聲音:“茹茹,我在新天地的保安室裏,你來一下,我打架了。”

電話那頭還有別的女人的哭鬧聲,似乎現場一片混亂。

張靜茹掛上電話,忙奔向馬路,揮手就攔車去新天地商城,蘇樺不知所以,也跟在後麵,不停的問:“出什麼事了,你的臉色怎麼一下子變這麼難看。”

“我有一個好朋友,又打架了。”張靜茹恨鐵不成剛的說。

夏宜在失去了初戀情人之後,脾氣越來越壞,總是喜歡和別人打架,而打架之前她是不用腦的,隻是打完之後也不是古代的江湖,俠客們把劍一收就各走各路,現代人打架要有準備,被叫到派出所裏錄口供,給受輕傷的那邊付賠償金,遇到不好說話的,張靜茹還得當孫子和人家說好話。

一般人都看在夏宜確實是一個美女的份上,也都接受了她的壞脾氣,都肯拿了錢走人,像這樣鬧到保安室裏確實很少,怪不得夏宜會帶著哭腔,想來是事情很麻煩。

新天地是X城女性精品購物商場,裏麵的東西大多貴的離譜,張靜茹很少來這裏消費,但經常會陪夏宜來,夏宜這幾年的生意越做越好,一個對服裝一無所知的女人,居然會擁有自己的品牌女裝,不得不說,夏宜如果把精力都用在掙錢上,將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商場奇才。

但是,她的精力卻過多的用在了追憶一個逝去的人身上,張靜茹內心為她很不值。

但喜歡這種事情,又怎麼能用值和不值去衡量,在旁人眼裏,自己和趙末的感情,還不是一樣的讓人不感覺自己不值得,可是,願意去付出,就是一種幸福,怎麼會有不值。

到了商場保安室裏,隻見一群人都亂在一起,有一個女人正在旁邊抽抽泣泣的,一個男人自認倒黴的坐在長椅上,而夏宜老實的縮在一個椅子上,一看到張靜茹就衝上來:“你和他們解釋,我不是神經病。”